這是他成年以來，第一次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向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同行道歉。剛開始都有點說不出口。
哪知——
等了好一會兒，對面卻沒有回應，還聽到了通話聲音！
醫生助理的血色從臉上慢慢褪去。
捏衣角的手指又緊了幾分。
雖然早就料到可能會遭遇這種情形。
可真的發生時，卻是那樣的難以令人接受。
太……太太太難受了！
要不是他是個男的，只要心理承受能力弱一點，都被氣哭了。
饒是如此，心內的小人兒也已經默默抹起了眼淚。
錢小姑娘她，是不是被傷害得太深了，所以不肯原諒他，才故意對他的道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毫不重視渾不在意，以此來報復自己？
還是，他道歉得不夠誠意，一點都沒有打動她？
那還要他怎么做？！
心思紛繁復雜并夾雜了隱隱的怒意間，醫生助理猛一抬眼。
卻見——
對面的少女垂著長睫，倚靠在手術臺邊，神態疲倦而又恣肆慵懶，不知在和誰通話。
所以，他的道歉，她究竟有沒在聽？！
他有些茫然又有些無助，還有些慌亂跟憋火。
下意識偏頭看向了自家的導師。
導師剛給寺錦禮做完取子彈等手術沒多久，還在渾身冒熱汗，見他求助的目光投過來，就朝他擺擺手，示意他既然歉已經道完，可以回來了。
醫生助理抿抿唇，只得有些不甘地回到導師身邊。
電話是蔡氏那邊打過來的。
視頻里出現一個老者。
背景是家居的老住宅，家具大多古色古香，一眼能看出來有些年頭了。木質紅窗戶大開著，窗前擺放一盤棋局，對弈的另一人不在視頻里。窗戶外面茂林修竹，鳥鳴啾啾。
老人家鶴發童顏，笑容慈愛，明明已經一百多歲高齡了，看起來卻比普通六七十歲的還要精神矍鑠，聲音也是中氣十足。
他一邊跟錢橙聊天，一邊正接過身邊中年人端來的水杯，有一口沒一口的聞著、品著：
“橙橙啊，早知道你接了這手術，我就讓家里人全過去占位子觀摩了。要不是寺家那小子的電話……哼，你還想瞞我小老頭多久啊？”
手術室里陷入一片安靜。
全都主動噤聲，聆聽錢橙手機傳來的聲音。
隔著屏，都能感受到打電話之人的威壓，氣場之強大，讓人情不自禁想要凝神屏住呼吸，小心對待。
若是貼身照顧寺老爺子的衛健委小醫生阿偉在場，聽到這副嗓音，肯定不會覺得陌生。
因為，錢橙“逼迫”寺老爺子服藥時，阿偉覺得那是三無產品不讓老爺子服用，結果，自己打給直屬領導的視頻電話里，就冒出來了這道聲音，說：
“誰來負責？小伙子啊，你該慶幸你奪藥失敗哦。”
錢橙嗓音低礠道：“你們蔡氏不是有人過來了嗎？”
老人家頓了一下，還咦了聲。
“有嗎？誰？哦，”他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仿佛很出不得手的嫌棄語氣，“你說我那個隔了五十歲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