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守,來嘗嘗,這是我讓人從外頭專門采買帶回的這個胖大海,用來消火,解悶,最好不過。”劉曦手里提著一個用粗麻繩編成的小漁網狀的東西,里面裝著幾個古銅色的小球兒。
蘇允弦冷冷一笑,拉開椅子緩緩入座,不咸不淡的開口說道:“劉刺史這年紀,還是不易動怒,上火的好,這胖大海,還是你留著,慢慢喝吧。”
“來的時候門外還能看到有百姓們聚集在那,嘴里嚷嚷著,喊著讓趕緊給流民們趕走,我這,就算是不想頭疼,不想心煩,也不行啊。”
劉曦的唇角揚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
這話里,明顯還蘊藏著另一層的深意。
蘇允弦只當做這劉曦像是不存在似的,依舊是我行我素,該做什么做什么。
“先前的時候,我這不就說了,外頭來的那些流民,那哪兒是什么流民啊,那分明就是一群的強盜土匪!蘇太守,你還是太年輕!”劉曦把玩著手中小物,時不時的朝著蘇允弦的方向,看上兩眼。
“倒也是虧得劉刺史也是朝廷命官,現下也是靠流言蜚語斷案了?”
蘇允弦一句反駁,面前的劉曦不禁有些語塞。
“這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捕風捉影,那肯定是確有此事的,蘇太守怎么就那么相信外頭的那一群流民們呢?”
劉曦說完,帶有一絲嗤之以鼻般的冷哼了一聲。
誰料,蘇允弦卻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用那一雙陰鷙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劉曦一眼,逐,開口說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本就是悖論,即便是劉刺史在這坐著,蒼蠅這不是該落,還落在你的身上。”
二人之間的談話,聽的門外的阿銀也是一愣一愣的。
一會說流民,一會又說這蒼蠅的,他們,究竟是在說些什么。
劉曦抬起手將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蒼蠅驅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難看極了。
“莫不是劉刺史已經掌握了流民們作亂的證據?”蘇允弦又是一句反問。
面前的劉曦臉上笑容逐漸的變得有些不自然……
倘若,他在這時候放出了證據,或者,接著下一步的動作。
那么這一切都明顯的有些刻意,更是讓這小子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小小年紀,竟能有這般城府,倒也難怪小皇帝膽敢放他來到這大灣縣。
“我也只是給蘇太守一點小小的建議,蘇太守這般,就好像是我煽動外頭百姓們的輿論似的。”劉曦將手中的胖大海放下,遲疑一怔,隨之站起身來。
“既然蘇太守這還有這么多的公務要處理,我也就不便叨擾了。”
隨著劉曦的離開,阿銀這才鬼鬼祟祟的從外面一路小跑,跑了進來,“大人,這會外頭鬧得兇得很,那幫百姓們拖家帶口的來到了衙門門口,往地上一坐,說是回家也不安全,不如住在衙門得了。”
“我隨你出去看看。”
蘇允弦將手中東西放下,臨走之時,還眼含深意的又瞥了眼桌上放著的那個什么所謂清涼去火的胖大海。
衙門的門口,放眼望去,烏泱泱的全都是人。
這幫百姓們,哪兒只是拖家帶口的這么簡單,更還是將家里的被褥,枕頭,全都給拿了出來。
“蘇太守,從你來到我們大灣縣開始,這城里,看似是比以前過的好,我們也不悵惘吃喝什么,可是大人,你也好好瞧瞧,當下咱們過的都是啥日子!”
“東西不值錢了,咱們原本手頭也不寬裕,原先值一百文的,如今就只能賣那十文,二十文的。”
“這也罷了,家家戶戶都過的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