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丹師面面相覷,云濟忽然笑了,滿含嘲諷:“既無決死之心,汝安敢下場?”
夔國丹師墨游和麇國丹師岳中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綾帶。
吳升道:“煉丹之道,重在凝心靜氣、心無旁騖,心不靜則氣不沉,氣不沉則火不純,火不純則陰陽不調,陰陽不調則精元不凝,精元不凝則丹胎不成,一心只記掛輸贏、想著生死,又如何煉出好丹?”
云濟沒想到吳升在如此莊重的場合下,不僅不以此為恥,反以為榮,且說得振振有詞,理直氣壯,當即皺眉:“比試的規矩,你莫非不知?”
吳升問:“比試的規矩?哪一條規矩?見諸哪一篇文字?可有申約?”
云濟冷笑:“四國會盟比試,慣例如此,聽說申丹師并非庸人,若是不知,可問你家公子,問問各國國君……楚使也在,申丹師亦可問之!”
吳升點了點頭:“這么說,云丹師知道我?”
云濟不屑:“也不知哪里來的野人,學了三腳貓的手藝,便敢妄自開爐煉丹,有那不懂靈丹的村野匹夫受了蒙騙,以高價相購,便自以為精于此道了?今日便叫你現出原形!”
吳升道:“原來你真聽過我,是不服我的靈丹賣得比你貴?”
云濟道:“閑話休提,若不敢結綾明心,就老實認輸,斷了手腳下臺去罷,或可留爾一條性命,否則今日就叫你殉于濮臺之上!”
吳升默然片刻,嘆了口氣:“我原本以為,煉丹一道,能者極少,四國約盟,本為姻親,能留一個人才也是好的,何必撕破臉皮?可惜云丹師心存死志,這就沒有辦法了……既然如此,便遂了你的意。”
說著,環顧四下:“諸位,誰帶了多的紅綾?”
走到墨游面前:“道友請了,請借紅綾一用。”
墨游呆了呆,道:“未曾多帶……”
吳升直接伸手,將他額上紅綾摘下。
墨游摸著自家額頭,嚅囁道:“我卻沒有了……”
吳升笑道:“今日乃是我與云濟之斗,你不要摻合了,為夔國留有用之身罷。”
剛說完,那一頭麇國丹師岳中大步流星趕到,將額上紅綾摘下,塞到吳升手上:“用岳某的!”又滿是感激道:“申丹師說得好,煉丹之道,重在凝心靜氣、心無旁騖,岳某受教,單此一語,足為先生,岳某自愧弗如!今日心服口服,不敢下場,只好在旁侍奉先生,預祝先生靈丹大成!”
這個機靈鬼,一席話不僅免了殉丹之厄,傳出去還是段佳話,大有俠義之風,吳升拍了拍岳中的肩膀,也不客氣:“如此,請君侍丹!”
吳升坐回席中,將兩條紅綾都結束于額上,靜候比試。
岳中來到他身后,趺坐侍奉,那邊的墨游終于醒悟,顛兒著碎步過來,侍奉于吳升另外一側:“游,請為先生侍丹。”
太宰伯歸不動聲色,道:“今年矛貢,烏參丸一千枚,靜寧丹、大黃丹各五百枚,故此丹開三爐,各煉一爐,以作評定。依昨日諸大夫商定,兩位丹師請驗靈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