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歉,我道歉!”然后一臉沉思狀。不過打兩個呵欠的功夫,壯漢便對著警察說,“對不起,我不應該喝醉酒去亂靠著人,讓人誤會我非禮了……”
“不要對著我們說,你該對著誰說不明白?”警察打斷了他的道歉。
壯漢故意環視四周,干笑了笑,扭捏作態轉向那女的道,“今天我喝醉了酒,上了車,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靠在你身上,讓你誤會、讓你惱,非要說我非禮你!你打了我,我活該。千不該,萬不該,我就不該說下流話來反擊你!”說罷呆呆地看著那女的,又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像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務,專等著人來表揚。
就在這時,什么地方傳來了異樣的聲響。大家都往那發聲的地方望去,只見老汪的出租車、那輛等著壯漢的桑塔納,還有后面那輛警車一起在往下沉,就如那里好像有吸力似的,把三輛車都吸了進去。人們未及反應,便不由自主往腳底下陷,然后是一片黑暗和窒息……
老汪回過神來時,眼前一片昏暗。自己是躺著的,右腿上橫著一個人,頭頂搭著另一個人的胳膊——一名警察的胳膊。老汪正要挪開那條胳膊,那條胳膊卻慢慢地移開了。老汪努力抬起上半身,發現那名警察正在慢慢坐起來。瞪大眼仔細望去,終于看清那橫在自己右腿上的人就是那個女的。老汪的心不禁一沉,輕輕抬一抬腿,那女的也緩緩抬起頭,挪開了身子,爬了過來。一會兒功夫,三個人爬挨在一起,身上的塵土嘩啦響。淡淡的血腥味和著食物發酵的味道、潮濕的泥土味混著下水道特有的味,讓人呼吸不暢。
“還好吧?”
“還好。你呢?沒受傷吧?”
“沒有。”
“我也沒受傷。”
三個人不再說話,都在環顧四周。他們看到有兩根電線桿交叉在一起,搭出了一個小小的三角形。電線桿交叉處壓著一個人,正是那壯漢。就在他們都把目光聚在壯漢身上時,對面傳來了焦急的聲音:“你們都好嗎?都在嗎?”
“在呢,劉哥。”那名警察回應道,聲音里透著劫后余生的驚喜。
“好,我和老姜都在,我們都沒受傷,你呢?”
“好著呢!”
“其他人的情況呢?你們那邊有幾個人啊?”
“我們這邊三個都很好,還有一個壓在電線桿下了。我去看看他的情況。”
說完警察便向那壯漢爬去。壯漢趴在地上,在柱子下面動彈不得,頭歪著,喘著粗氣,臉上淚水糊涂,經過胃液浸泡的酒和食物的氣味從他張大的嘴里一口一口噴出,右眼角上的血滑過臉頰,落在他面前的地上,又向四面洇開去,如濃云漫步。“要命,他流血了!”警察壓低嗓門說。
與此同時,那女的拍了拍布包的塵土,打開了布包拿出了手機。雖然并沒有信號,老汪看她依舊編輯了一條短信:救命!出事地點:濕地公園附近十分鐘左右車程。地面下陷,我們一共六個人被埋,其中一人在流血——壓在電線桿下了,其他人還好。然后便不停地一遍遍發送,一串長長的__后便是“發送失敗”的字樣重復上演。
“你不停按發送,直到發送成功為止!”那女的把手機往老汪手里一塞,布包往肩上一掛,就往警察那兒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