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了崖州之后,沒有了差役看管,陶嚴覺得就該考慮盡快回江陰把陶小丫找到。陶小丫現在成了一個孤兒,也不知道怎么過日子的,有沒有遭罪?他就答應了陶小丫她爹臨死前的拜托,也與陶小丫本人有那什么郭伋之約,那就得言出必行必須做到,這可是頭等大事。他就問到:文大叔,這流民有的是拖家帶口全家來到崖城,有的是孤身一人背井離鄉來的,萬一流民想家怎么辦?他偷偷跑回去了,官府也不可能察覺吧?我看這城外的流民也沒人看管。
文第圃深深地看了陶嚴一眼后說道:流民能不能回到家鄉,全憑皇上一句話,地方官吏是不敢拿主意的。只要皇上沒有開恩大赦天下,島上的流民想回家鄉一輩子都不可能的。每到夜里,像崖州城是四門緊閉,城里人根本出不了城門。而白天沒有官府核發的路引,離開居住地百里就會被抓起來。再說了,就算被偷跑到海峽邊,白天沒有路引進不了碼頭上不了渡船。而到了晚上,海峽兩邊所有的渡船都要停靠岸邊,一旦被水師巡邏抓到,又是大罪。再說了,沒有路引誰敢讓你上船?自從皇上頒下禁海令之后,那過海渡船都是有官紳擔保的,你要是敢偷載流民過海,不但害了自己全家老小,還要連累擔保的官紳族人。
李渺白也說道:官府只要管好渡船,流民過不了海峽,自然不敢偷跑。而且城外流民并非無人看管,里正每天早晚是要清點人頭。有人偷跑他敢不立刻上報,自己要受連坐的。只要官府得到流民逃亡的消息,馬上發600里加急公文到流民家鄉,往往流民還在回鄉路上,那邊被抓來頂替的族人家人已經在流放路上了。所以只有完全沒有家累的孤身流民可能逃亡,不過那也是惹了官非進深山為匪。還沒聽家鄉有親人的逃回家鄉的。
陶嚴又問:那要是病死了呢?也發六百里加急公文回家鄉嗎?
文第圃笑著搖頭:那倒不會。這北方人初到海島,年老之人水土不服死掉的著實不少,死一個就六百里加急報喪,這驛卒還不得累死啊。如果流民病亡,官府自然據實上報,流民家鄉官府接報后再循例補充一人,這一番公文下來就慢多了。如果病亡流民確實是孤身一人,官府也不會再管。
陶嚴搖搖頭:都說禍不及父母妻兒,這株連之法太不人道了。
李渺白道:不施嚴刑峻法,民眾如何對律法生敬畏之心?
陶嚴也不知道這個狀元公腦子是不是壞掉了,自己就是受害者,還居然為施暴者解釋開脫,真是有病。
文第圃卻把話題岔開,詢問陶嚴在海船上的生活,以及南洋那些蠻夷之地的趣事。
陶嚴含混著應付了幾句,就說自己頭部受傷沒有完全恢復,很多都想不起來,又說長途跋涉后初到此地,此時不勝酒力要回屋休息了。文第圃也沒有強留,讓陶嚴回隔壁自己竹屋睡下。
可是躺在竹床上,陶嚴翻來覆去睡不著,沒想到官府對付想逃的流民早有辦法,自己沒有路引怎么過海峽?就算自己能混上渡船,但里正一報告,自己還沒走到半路,可能陶小丫已經在被官府押來崖州的路上。
嘿,自己剛穿越到文朝,就被陶大叔把小女兒送給自己當使喚丫頭。只是這陶小丫長得不咋地不說,還有些一根筋,什么紅袖添香是談不上了。
陶嚴在竹床上翻來覆去烙燒餅也不知過了多久,半睡半醒中突然發現,從窗子那里照進來清冷的月光。他心中一動,起身穿好衣褲走出門外,只見一輪圓月掛在半空,映照著遠處海面上波光粼粼,整個村子幾十棟竹屋沒有一絲燈光,倒是能聽見遠處一棟房子里面傳來熟悉的打鼾聲,這是穆馬林那個壯漢的呼嚕聲,新流民都十分熟悉。
陶嚴沿著海邊的沙灘往遠處走去,離村子越來越遠,四下無人,偶爾能聽到樹林里面傳來小動物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他不知道,樹林里有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遠遠吊在他的身后。
離著李家村差不多一里遠的海邊有一處礁石,陶嚴爬了上去,面朝大海坐在礁石上。
回頭看去,遠處的海邊小村莊在月光下看不真切,顯得很是靜謐。他回過頭來看著海面,感受著海風習習,細碎的波濤輕輕的拍打著礁石。天上那一輪圓月映照著無邊無際的大海,一時之間甚至讓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地。此時的陶嚴,心里那種熟悉的感覺尤為強烈,應該是在500年后,他曾經多少次的在月光下,在海邊礁石上看過這片大海。
遠處樹林里面的黑影看著礁石上的陶嚴突然他站起身來,脫掉身上穿的衣褲,甚至連里面那條犢鼻褲都脫掉了,就那么赤身露體地站在礁石上,沐浴在月光下。
黑影不知道陶嚴在做什么,好像就那樣站著沒動。
此時陶嚴閉著眼睛在徹底放松身體,并且在進行腹式呼吸。
普通人常用的呼吸方式是胸式呼吸。胸式呼吸以肋骨和胸骨活動為主,吸氣時胸廓前后、左右徑增大。由于呼吸時,空氣直接進入肺部,故胸腔會因此而擴大,腹部保持平坦。相對腹式呼吸,胸式呼吸是淺呼吸,空氣吸進肺部的上部分。腹式呼吸以橫膈膜肌肉運動為主,腹式呼吸時,橫隔肌會下降,腹壓增加,感覺好像是空氣直接進入腹部,這時若把手放在肚臍上,會感覺手上下微微抬放。其實空氣并不是進入腹部,只是橫膈肌的運動帶動腹部的運動,空氣吸進肺部的底部,有助充分的氣體交換。
腹式呼吸可以擴大肺活量,能使胸廓得到最大限度的擴張,使肺下部的肺壁和肺泡得以伸縮,讓更多的氧氣進入肺部,同時可以放緩心率。
陶嚴此時的呼吸深長而緩慢,而且只用嘴巴呼吸,呼氣的時間比吸氣的時間長大概2倍左右。
然后陶嚴開始閉著眼睛去感受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好像用自己的意識給身體做了一個全身掃描一樣,從腳趾頭到頭頂,放松每一個部分的肌肉,放松身體的一切。
放松完身體后,陶嚴開始放松精神-此時他閉著雙眼,感受著微風吹過肌膚,似乎輕柔的紗巾拂過的觸覺…曾經一個個美好的夜晚…
然后黑影看見陶嚴突然魚躍而起,就那么輕輕巧巧變成頭下腳上潛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