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李家村真的是比過年還熱鬧,村里空地上擺了七張八仙桌,全村人齊聚開懷暢飲。一個已經流放至此十幾年的老村民感嘆道:多少年李家村沒有這樣熱鬧過嘍。以往倭寇來了,跑得快的躲山上,跑得慢的就被倭寇一刀砍死,沒想到這次倒把倭寇全殺死了。
本來也是,往年就算過年的時候也沒有吃得這么好,雞鴨魚肉全有,酒也管夠,所以個個喝得東倒西歪就不足為奇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文第圃發現陶嚴居然又去了遠處那礁石。他心中暗想:陶嚴雙臂和腰間都有刀傷,這上了金創藥不能沾水再三給他叮囑過。他不會是喝醉了忘了吧?
所以文第圃也起床又悄悄吊在他后面。
陶嚴當然不會連傷口不能沾水這個常識都忘掉,他甚至還知道如果有傷口潛到水底,因為水壓的存在,傷口流血會更嚴重,而且水里的血腥味會被很遠地方的鯊魚聞到,所以他壓根沒打算下水潛到海底。
不過今天是月圓之夜有天文大潮,以前可以從海邊沙灘直接走過去爬上礁石,這會從岸邊到礁石十來米寬的沙灘已經被海水淹沒。所以陶嚴是挽著褲腳趟過海水走到那塊礁石上面去的,高潮位時的海水已經到了他的大腿那里。
陶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看一眼圓月,就能想到什么天文大潮高潮位之類的,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今天他明明受傷還要到礁石這里來靜思冥想,因為腦子里面有一個問題揮之不去。如果說跟南霸天的人打架,他可以認為自己是學過了現代的散打或者自由搏擊,對上這些傳統武術大占上風還可以理解的話,今天自己能極快地徒手殺死四個倭寇,這可不是散打或者自由搏擊能做到的。而且他出手的力度和準確性,事后想來自己都感到很吃驚。難道自己是一個殺手?因為厭倦了這種生活才去當流浪歌手的?
當然這是陶嚴下意識的按照電影橋段設想的,否則無論如何都不能解釋自己為什么能瞬間徒手殺人。而且經過這么多天在海底的靜思冥想,陶嚴想起了自己唱過的很多歌,也想起自己當過不止一年的流浪歌手,那自己應該不是軍人或者警察。可自己為什么要當殺手呢?誰訓練出來的自己?自己到底經歷過些什么?
陶嚴坐在礁石上閉目沉思,就在這時候,身后突然響起文第圃的聲音:陶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陶嚴微微有些吃驚。因為他沒有聽到一絲動靜,文第圃怎么來到他身后的?等他扭頭回去一看更吃驚了,因為他發現站在身后的文第圃全身干爽,連腳上的布鞋都沒有一點打濕水的痕跡。可陶嚴是挽著褲腳過來,褲子還被打濕了,這文大叔是怎么過來的?難道跳過來的?這十幾米遠是說跳就可以跳過來的?何況還不發出一點聲音。
文第圃的眼睛異常明亮:我知道你不叫陶嚴,倒是與你有牽連的一樁江陰倭寇登岸殺人中的一個女子叫陶燕。
陶嚴沉默了一會后說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每天半夜來這里,在水下就是想回憶起來。
然后把自己在長江中被陶嚴陶小丫姐妹所救,第二天遇上倭寇來襲,倭寇殺死陶燕和她爹娘,江陰衙門認定他是倭寇奸細的經過原原本本講給文第圃。
文第圃又問道:那你受審時為何不說出自己的姓名和來歷?你可知來歷不明自然嫌疑就大。
陶嚴說:我那時應該是頭部受創,根本說不出姓名來歷,每日受刑時都暈死過去。這陶嚴的名字也是流放路上腦子慢慢有些清醒后想出來的。
文第圃盯著他:那你給我說的從小在跑南洋船上長大也是假的嘍?
陶嚴說:這倒不假。只是我失憶后,想不起來自己名字來歷,在南洋船上的經歷偏生記住了。
陶嚴心想,我總不能告訴你我是從500年之后穿越到大文朝來的吧。
文第圃認可了陶嚴的回答,又問道:你拳腳功夫了得,單憑拳腳以一敵四也能殺死四個倭寇。可是在林子里怎么還被倭寇在身上劈了三刀?好像你兵刃不是很擅長呀?
說得陶嚴臉上發燙,不知怎么的脫口而出:以前大多數時間都是練槍去了,哪有時間練大刀長劍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