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第圃又問:你不肯替朝廷賣命,為什么對著倭寇又敢上前沖殺?
陶嚴說:這是兩碼事。誰見到倭寇不該上去殺?這有什么好講的。
文第圃有些奇怪:你不是從小在跑南洋的海船上長大的嗎?也沒有倭寇殺死過你的親屬,為什么這么仇恨倭寇?
陶嚴這一下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總不可能說后世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看見鬼子就要打。只好含糊應對,將話題扯開再說。
文第圃又說:你既然見倭寇就殺,正好可以從軍。憑我傳授給你的本事,以后必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陶嚴搖頭不肯:現在官軍成什么樣子了?說他們是一群拿著刀槍的農民都是抬舉他們。再說了,就算我帶出一支兵馬,上面一些庸將管著,戰場上同僚之間互不配合,還有監軍的太監。這樣的將軍當著一天不郁悶死?我看就是在流民中隨便找些人,也比這些衛所官兵強吧。
文第圃說道:這倒也是。那你進錦衣衛去如何?
陶嚴一時間還有點心動,看電視劇電影里面什么著飛魚服配繡春刀,感覺很拉風的樣子,不過想到陶小丫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孤苦伶仃地在江陰城等著他呢,馬上說道:師父,那陶小丫才十歲出頭就成了孤女,我在他爹臨終前親口應承要護她周全,現在從我離開江陰到崖州已經兩個多月了,眼看著馬上就到冬天,崖州這里不冷,可江陰不一樣啊,我實在是擔心。當務之急是趕快想辦法趕回江陰把她找到帶崖州來。
文第圃微微點頭:當日你答應這陶家父女要護這小女孩周全,哪怕自己蒙難流放也時時銘記于心,為師果然沒選錯人。
他沉吟一會后又道:只是這被流放之人誰不想逃回家鄉?所以朝廷早有辦法,不管是死還是逃,都要從流民原籍找人來填補。就這一個辦法止住了流民逃亡的現象。總之一句話,流民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你回江陰的路引為師倒是能想到辦法,就算是給你在戶籍黃冊上面偷加一個身份,也不是沒法可想。但是流放之地每日要清點人數,除非確定是病亡,否則六百里加急文書總是先于逃亡流民趕回家鄉。
陶嚴就說:進山打獵被野獸叼走,這也是可能的吧。找不到尸體或許是被野獸吃掉了。
文第圃搖頭: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你的本事,要說你被野獸叼走誰會信?何況還找不到尸體。對了,你以前在水底閉氣可以多久?
陶嚴想了想:至少兩炷香沒有問題。
文第圃又問:那旁人知不知道你的水性?知不知道你每天夜里潛在海底?
陶嚴搖搖頭:我從沒跟旁人提起過。
文第圃想了想:你給很多人說過在跑南洋的船上干過,恐怕人人都知道你識水性。這事要從長計議,再說了,你現在的傷口也不能下海。
談話間,已經走到離李家村不遠的地方,文第圃就對陶嚴說:小陶子,我收你為徒的事情莫對他人說,平日你還喊我文大叔就是。這村里有我的人,恐怕也藏著錦衣衛甚至東廠派來盯我的暗樁。
說完示意兩人分開回村,也沒見文第圃做什么姿勢,就那么倏忽一下閃身進了十幾米外的林子里,留下陶嚴口水滴答艷羨不已,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也能這樣飛來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