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已經深夜,醫療隊只留下兩人輔助她,其他人都去睡覺了。四處靜悄悄的只剩下火把烈烈的聲音,以及林中的蟲鳴。
火光中,赤骨雙眼低垂,眉毛耷拉,倒是一副難過的表情。
白小雙呼嚕嚕把粥喝了,就聽他輕道:“這事我有責任,我不該答應他們晚上趕工的。如果是白天,我一定在,他也就不會出事。”
赤骨說完,頓了一頓,又道:“待會兒……麻煩你幫我安慰一下他婆娘,就說山神大人會保證他一家往后的食物、住所和生活所需要的一切。”
白小雙嘆了口氣,拍了拍赤骨的肩膀。
這事其實她也有責任,從沒想到建筑事故真能這么嚴重。在她原先的預想中,陶窯不過就是個燒火大爐子,沒那么多講究。
現在看來,還是大意了。
“放心吧!我也有責任,會跟他一家說明白。不能讓他們寒了心。”
說完家屬安置,赤骨才認真開始請教白小雙,怎樣安全修建一座陶窯。
上午時候小祭司解釋過,但他發現實際和設想存在很大差別。
像是比例、火力、角度、重量,全部都得靠經驗。在這方面,建筑隊還是比武器隊有優勢的。
但赤骨不想再將這事交給別人干。
既然是在砸在他手上的,那他不吃不喝不睡覺,都得把這攤子重新支起來,還要支得好看,好用,任誰來了都說不出不對來。
之前的赤骨整天吊兒郎當,白小雙也沒辦法說他,如今赤骨上心了,她自然樂得多個幫手,當即仔仔細細把圖紙和自己的見解重新又解釋了一遍……
翌日,太陽從地平線上探出頭來。
白小雙打著哈欠,從棚架這頭逛到棚架那頭。等外面的人開始醒來做飯,她再次檢查了一遍白染的情況。
沒有發燒,沒有休克。
算是過關了。
她立刻讓燕姐兒當值,自個兒則鉆進了燕姐兒的小屋,倒頭便睡。
等她醒來,已是正午。
獸皮外一米處,一碗土豆,一碗雞湯,都還在冒著熱氣。吃完出來,經過的族人都異常尊敬地跟她問好。
她抹著嘴,往棚架里一鉆。
好家伙!
白染正在單手編簍子,地上、身上盡數都是麻條。
一見到她,還狂喜道謝:“謝謝祭司大人!謝謝祭司大人!我婆娘說……”
白小雙生平最怕肉麻話,趕緊舉起手讓他打住。
“你快點好起來,讓我少操心就是最大的感謝了。”
白染眼眸里都帶著光:祭司大人真是太好了……他們龍林部落何德何能!
白小雙無視他的眼神,打開了紗布。
里面情況還好,就是兩腿都有點腫脹。
“……看起來好像沒變化……哦你別擔心,沒惡化就是在好轉。現在才半天,以后只會越來越好的。”
白小雙安慰完,重新包扎好就離開了棚架。
搞定這兒,她又跑去白歲家。
白安這會兒鎮靜多了,腳踝被固定著動不了,又聽不見聲音,兩只眼睛直直望著墻角,久久沒一點動靜。
仿佛這個世界和他已經斷開了鏈接,他游離在世界之外,無關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