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翔和父母告知了自己填寫好了志愿,就等高考分數公布了,他準備去省城看望曉卉去。父母讓他路上小心點,多帶點錢,現在宇翔也算身有巨款的人,5次甲等獎學金,總金額達到5000元。他取了800元帶在身上,這次去省城還不知道要待幾天,多帶點錢總歸放心點。宇翔背了個雙肩包,把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塞在里面。去集鎮上買了張去省城的汽車票,姥山鄉去省城的中巴一天也就四班,他趕得是最早一班,7點多點出發,大于9點左右到達省城汽車站。宇翔上車后心早就飛到省城了,這輛車由于載客超載,所以開得不快。宇翔旁邊坐的是位大嬸,她看宇翔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就問道:“孩子,你這是去省城做什么啊?看你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樣子,有什么急事嗎?”宇翔出于禮貌回應了聲:“阿姨,我去看一個朋友,我不急。”“呵呵,是不是去看女朋友啊?阿姨理解,你們小年輕,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宇翔臉騰地紅了,沒再搭話。很快車子停在了省汽車總站,這里到處是中巴車、大巴車,來自各地。宇翔一時不知道往哪個地方走,他是知道曉卉爺爺家的地址,但是從汽車站怎么過去還真不知道。他找到了正在指揮交通的交警,打聽了下省農業大學家屬院怎么過去?之后按照交警的提示,他坐上了136路公交車,經過了半小時的顛簸,他總算到了農業大學站。下了車,向門口的保安打聽了家屬院的道路,就一路找了過去。15分鐘后,他來到了曉卉爺爺家。此時他的心止不住的激動,一會就能見到曉卉了。他敲了敲門,等了半天也沒有人開門,就用了更大力氣拍了拍門,還是沒有人。這時隔壁的門開了,問了聲“你找誰?”宇翔見開門的是位老奶奶,他禮貌地回答:“奶奶,我找這家人,我是從鄉下過來的。”“你找隔壁的劉教授啊?那我估計暫時找不到他了,他都住院住了好幾個月了。自從他老伴去世后,他就沒有回過家。”“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那您知道他住在哪家醫院嗎?”“好像是省立醫院。”宇翔謝過那位老人家后,飛速地下樓,在門口攔了輛出租車,說了句“師傅,去省立醫院。”大約15分鐘后他來到了省立醫院,打聽到了住院部在那里,就急忙向著住院部奔去。到了護士站,問清楚了曉卉爺爺的病房,他快步來到了這間獨立病房,他敲了敲門,只聽里面一聲:“請進!”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曉卉爺爺眼窩深陷,頭發幾乎全白,穿著病號服靠在病床上,完全沒有當初見到那樣的精氣神。“爺爺,您還好吧?”“宇翔,你來啦?什么時候來的?”“剛到,知道您生病了,就趕緊趕過來了。曉卉呢?她怎么沒有在照顧您!”宇翔提到曉卉時,爺爺的臉色變得十分悲慟。他緩了口氣說到:“孩子,你來晚了,曉卉走了。”“走了?去哪兒了?您生病了,她還能去哪里?”“孩子,你別急。這里有封信,你拿去看了就知道了。”說著劉爺爺從枕頭后摸出了一封信,只見信封上娟秀的字跡寫著宇翔親啟。是曉卉的筆跡,他趕緊接過來,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從里面掏出了2頁信紙。他展開看了起來:
“宇翔:
先跟你道個歉,我欺騙了你。我說過等你高考完,過來省城玩,我做你的向導。但是我估計我沒辦法撐到那個時候了,所以請你原諒我。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估計你已經高考完,而且也填完志愿了。你是不是急吼吼地來找我兌現承諾了?對不起,我這輩子估計是沒有辦法兌現我的承諾了。如果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去陪爸爸媽媽了。我對你的承諾只能留待下輩子了。還記得我上次回到姥山鄉的時候,問你的那個問題嗎?人有沒有下輩子?我真的希望有下輩子,因為我還有好多沒有實現的愿望和承諾。
其實我在高一下學期就出現媽媽當年一樣的情況了,檢查結果就是白血病也就是血癌。爺爺和奶奶找了各種關系,希望能找到配型成功的人,最終完成骨髓移植。于是我一邊上學一邊等待配型的結果。我真的希望能活下去,因為我還想陪你在大學校園里一起學習、一起散步、一起戀愛。是的,自從你在初三時為了我沖入人群替我擋住危險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你的身上有爸爸的味道。但是那時候我們還小,我希望你能走出鄉村,走向更廣闊的世界。于是我選擇了讀高中考大學,我一直是想考入江東大學的新聞系,但是現在我是沒有辦法實現這個愿望了。我讓爺爺托人每兩周給你寄過去試卷,不希望你知道我生病了。我的信寫得越來越短是因為我已經越來越虛弱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后面的信也是我提前寫好的,我讓爺爺在我走了后繼續給你寄信,一直到你高考結束。不要怪爺爺,他是為了讓我安心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備考。我知道你會好好努力的,我相信你能完成我們的承諾。你來了,但是我卻走了,真的舍不得。但是對不起,來生再見吧,別難過,我的愛人,我去陪爸爸媽媽了!能求你最后一件事情嗎?如果你方便的話,幫我照顧下我的爺爺和奶奶。我知道如果我走了,他們會很傷心的,我擔心他們以后沒有人照顧……
曉卉絕筆
1996年1月2日”
顫抖地拿著手中的2頁信紙,宇翔已滿臉淚痕,內心無力地撕裂著,腦子閃過了曉卉回鄉的場景,她那時候已經知道自己生病了,難怪臉色蒼白沒有血絲,還有那些奇怪的問題。但是怎么自己都忽略了。宇翔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覺,自己都沒有陪曉卉最后一程。此時的宇翔感覺呼吸都要停止,心一片片撕裂,想喊卻喊不出口。緊緊抓著手中的信紙,腦子想的都是曉卉的音容笑貌。
“孩子,哭出來吧,不要憋在心,會生病的。曉卉也不希望你這樣——”一雙枯瘦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宇翔的肩膀,摸了摸他的頭。宇翔再也繃不住自己的情緒,跌坐在地上大聲痛哭起來。此時護士進來想看下怎么回事,曉卉爺爺輕輕擺擺手,意思是讓他發泄一會吧。
約莫十幾分鐘后,宇翔的哭聲漸漸止住,此時他滿臉的淚水和鼻涕混合著。劉爺爺給他紙巾讓他擦擦。宇翔抱歉地站起來,擦了擦臉,出去洗把臉,重新進到房間,坐在了劉爺爺的旁邊。“孩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曉卉剛走的那會我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她奶奶沒過多久就走了,我也一病不起。不過孩子,你要振作起來,曉卉沒有機會完成的你一定要完成,高考成績很快就出來了,爺爺預祝你金榜題名,進入到心儀的大學。”“爺爺,曉卉她葬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她。”“曉卉最后捐獻了眼角膜,讓2個孩子恢復了光明。她的骨灰還沒有下葬,她想要和爸爸媽媽葬在一起。”“還有一件東西,她說一定要交給你。”說著拿了一個禮物盒交到了宇翔手里,拆開了禮盒,里面有一張卡片,“宇翔,這是我托爺爺買回的sony隨身聽,是準備給你的大學禮物。里面有張磁帶,里面的那首歌我很喜歡,一起送你了。還有那張海闊天空也送你了。”
宇翔手捧著這個精致的禮物,眼淚又一次不住地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