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可是要老臣當這個惡人?”
張儀有些拿捏不定,按理說,這本該是王族私事,他不便插手,可大王所謀之國策,卻與之息息相關,身為秦相,又怎能袖手旁觀。
夾雜在這王室之間,實在是兩面為難啊。
“張相說笑了,單為國事,張相就已經操勞過度了,又怎好再以私事煩之。”
“不過是跟張相發發牢騷罷了,對了,張相此時前來,可是有要事相商?”
立后這件事,贏安只能使用王權專制了,馬虎不得,雖然可能會傷了母后的心,但為了秦國,又有何不可。
“啟稟大王,今早收到巴蜀奏報,當地的土地改制和水利工程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了,不日贏疾大夫就會班師回朝,甘郡守也會隨軍述職。”
“哦?叔父就要回朝了?那看來巴蜀一事算是圓滿了,這真是我大秦之福啊!”
贏安心中興奮,巴蜀郡地改制成功,無疑是給他的新政再添助力,一時間有些忘乎所以。
可張儀并沒有慣著他的打算,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大王莫光顧著高興,贏疾大夫掌管著贏氏宗族,又有軍權在身,和先王一樣,向來只對你大兄寵愛有佳。”
“現如今大王雖已即位,但贏疾大夫這一關,大王可有預案?”
“要知道,如今咸陽的守軍,可都是公子武曾經的部下,大王雖有虎符,卻無人心啊。”
這......
原本的興奮頓時蕩然無存,他哪有什么預案,改詔奪權已是存了死志,根本就沒想過后續。
可誰知這事還就成了,他找誰說理去,雖然現實與他的計劃不符,但他也不是輕言放棄之人。
開拓者總是要流血的,大兄心軟,他可不軟,本就沒有多少時日,他不介意再多帶些人走。
這心思他從未對人說起,也打算一直帶進墳墓,至于外人怎么看他,又與他何干。
但叔父可不吃他這一套,更改先王遺詔,把秦國最有威望的王子驅逐出境,大肆改革施行新法,無論哪一條,都夠他喝一壺了。
他又不能真的與叔父刀劍相見,若真是如此,其他國家做夢都能笑醒。
而秦國的根基,也就真的完了。
這可如何是好,贏安背著手四處亂轉,冥思苦想,卻始終無計可施,不料隨眼一瞄,竟發現張相老神入定,笑容詭異。
這老狐貍!估計早有對策,想來看我出丑,真是可惡!
“張相!若有對策,就快快獻來!莫裝了!”
一聲大喝,嚇得張儀手一哆嗦,胡子都被扯掉一根,這娃娃,怎滴那么不可愛。
“咳咳,老臣確有一法,可讓贏疾大夫放下成見,全心輔佐大王,只是現在還不能明說。”
張儀負手而立,一副高人模樣,仿佛在說,快來問我為何不能明說呀。
“行!那此事就交予張相了,張相不愧是大兄之師,棟梁之材啊!”
呵,這老掉牙的套路,大兄故事里都講了百八回了,還能被你唬住?
贏安拿起案幾上的畫卷,也不理目瞪口呆的張儀,轉身離去。
這些畫卷該如何銷毀,要不來個意外失火?不妥不妥,火勢非人力所能控制,傷了人就不好了。
......
張儀呆在原地,目送贏安離去,隨后郁悶的一甩長袖,這娃娃,忒不可愛嘞。
事情如張儀所料一樣,除卻咸陽,各郡各縣皆有懶政怠政之人,似乎大家都在等著看贏安的笑話。
民間大有童謠四處傳播,一如什么‘病兒竊國驅大兄,叔父回朝鞭笞之’什么‘羞兮,羞兮,國之恥兮。天不收兮,嚴君代兮。’等等,等等。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看好這位新晉的秦王,當初若不是公子武自愿交出兵權,這咸陽百官哪有這么容易臣服。
而各國的間者此時也在蠢蠢欲動,各路消息漫天飛舞,直奔各自的母國而去。
魏王宮
“唉...寡人心急了啊。”
看著手中的密報,魏襄王此時好生后悔,父王留下的爛攤子,他收拾了八年,整整八年,鬼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惠相年邁,早已辭官回鄉,如今朝中只能依仗犀首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