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強忍住笑意,轉眼間也變的無比真誠,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田相此言,正是我王心中所想啊,只是身為臣子,為人處事不得不小心翼翼,還望田相莫怪。”
“其實在來此之前,蘇秦就收到了探子的來報,趙國的代相趙固,和他旗下的鐵騎軍一同出現在了涉城。”
“五萬兵馬屯聚于此,田相以為,趙固何意?”
田嬰眉頭緊鎖,趙國,也正是他所擔心的。
“莫非是要攻魏?不對,若是攻魏,何不直下蕩陰,劍指大梁,為何還要繞遠前去涉城?”
“田相所言極是,這正是蘇秦心中所疑,直到探子告知,隨軍而行的,還有百家學者和大賢。”
“那么趙固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想插手百家坐論?就不怕引起百家公憤,被群起而攻之?”
田嬰不可置信的看著蘇秦,這趙固怎么敢?這趙國怎么敢?
蘇秦若無其事的飲下一杯高陽釀,淡淡的說道:“就是真的插手了,又能如何,關津一役,魏國元氣大傷,家底所剩無多,齊楚本是聯盟,奈何在越國一事上,間隙已生,楚攻越地,偏齊主張助越,燕國就更不用說了,千里之外,鞭長莫及啊。”
“所以這韓地如何,都落不到我燕國的手里,何不自覺拱手讓出,以謀齊燕之好。”
“也省的我家王上整日里提心吊膽的,不是害怕亂臣賊子,就是害怕齊國的兵鋒。”
田嬰假裝沒有聽出蘇秦話里的若有所指,掩飾了一下心中的尷尬,越國求援的使臣也是不久前才到臨淄,這蘇秦為何知曉的這么清楚。
但他也無能為力啊,越使攜帶金銀珠寶也就罷了,可這絕世美女,正中王上下懷啊。
本來他就是主張助中山國以抗趙國,王上不喜,不理,也就算了,可齊楚本是聯盟,楚國攻越,齊國助越,豈不是自毀盟約?
這可如何是好,不行,此事必須要稟明王上,不能再拖了,若是讓趙國先一步把控韓地,屆時再隨意許諾魏國一些好處。
那齊國,可就真的要被孤立無援了,期望燕國?那還是算了,齊國手里還握著燕國的滄州十三城呢。
燕國不背刺就已經不錯了,怎可能還會助齊,國與國之間的邦交,本就無所不用其極。
如同用兵之道,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虛虛實實,不見真章。
田嬰準備開溜,蘇秦的話,他只信了一分,那便是趙國代相趙固,屯兵涉城的情報。
他自有自己的探子,若要詳查,并不算難,事實上趙固也并未隱藏部隊的行蹤,或者說,也無需隱藏。
列國自分封而治,到自立為王,數百年紛爭不斷,任何一國若有兵動,無不牽一發而動全身。
誰人又能置身事外。
除非,強大到無懼任何一人。
可惜,羊方藏魚上桌的時候,只剩下了蘇秦一人,雖無人對飲,但能食得如此鮮美之物,也算是盡了興致。
回到驛館后,蘇秦便召集了所有隨行而來的小吏,胡彌就在其中,到現在為止,他對蘇秦都甚是不屑。
蘇秦倒也不在意,笑瞇瞇的開口道:
“任務已經完成,明日朝會齊王便會詔我入殿,你們收拾好行李,我們明日下午便離開臨淄。”
完,完成了?!
就這么吃喝幾日就完成了?這廝不會是喝醉酒了在說胡話吧。
看著眾人不可置信的表情,蘇秦搖了搖頭,嘆道:“這就是為什么我是相邦,而你們只是小吏的原因了,好好看,好好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