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點、線、面,到光影、立體,再到印象、意境……
他畫的很慢,但學的很快。
整整數個月時間,葉安沉溺于畫之中,每日里,他總是在固定的時間醒來,迎著波光粼粼的海面,揮灑畫筆。
他的筆變成了一帆小船,隨著筆下的波浪起伏游淌,那真是世間最自由、最美妙的軌跡了。
他忘了不死心,忘了精、氣、神,在只剩下兩個人的世界里,他縱情于藝術之中,滿足安詳。
秦叔說,有的畫家,一輩子孤絕于世,窮困潦倒,也不修行,也不練武。
但他們甘之如飴,整日與畫為伴,直至到死。
葉安原本完全無法理解,但現在卻漸漸明白了,一張四四方方的雪白畫紙里,已經隱藏了無窮多的可能。
他的畫越來越有靈性,越來越不平凡。
秦叔每次見到他的畫,總是默默無言。
后來秦叔說,他以為自己已經見過那個最天才的畫家了,但沒想到,葉安比她還要天才。
如果葉安去那些能欣賞藝術的國家,必定會被奉為超級天才畫家。
葉安畫的最多的就是海,因為周圍都是海。
他畫中的海栩栩如生,像是真的在翻滾,海潮洶涌,大浪滔天。
他的房間里,堆積了一張又一張的畫稿,有最初的丑畫,也有后來漸入佳境的美畫,每一張都被他珍而貴之地收藏起來,他們變成了他最珍貴的收藏。
但秦叔總說,他還不夠,還不行。
他雖然是他見過最聰明、最有天賦的畫家,但是他畢竟年紀太小,他還缺了一點什么東西。
葉安一直不知道,他的畫究竟缺了什么東西。
忽然有一天睡去的時候,他從夢中驚醒。
他發現自己不在船里了,他出現在了一個奇怪的墻壁夾縫里。
左右是高高的光滑石壁,石壁上都是黑色詭異的紋路,而他就在兩道石壁中間。
“這是夢!”
自從他身上被刻下了《三魂鎖命術》的烙印之后,他原本那個尸山紫天的夢境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密密麻麻,怎么也走不出去的迷宮夢境。
那個迷宮夢境里,所有的石壁都是這個樣子的。
但這肯定不是一個夢,至少,不是以前那些夢。
怎么會有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呢?
何況他無比清醒,只要稍稍一用力,全身就疼的開裂,滿是血痕。
做夢的人是不會痛的,一痛就會醒,葉安覺得自己不是醒不了,而根本就是醒著。
他喊了幾聲:“有——人——嗎!”
只有回聲,空蕩蕩的,跟夢境中一樣。
抬頭望天,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像被迷霧遮掩,又像雷暴天氣的黑云壓城。
他強行想讓自己醒過來,但努力了好久,依然還在原地。
他的身體太孱弱了,只能夠勉強行走,如果這個地方跟他的夢境一樣,那他肯定走不出去的!
想,想不通;看,看不見。他覺得沒有辦法。
但他不能被困在這里。
秦叔說,他需要一顆百折不撓、堅韌不拔的不死之心。
雖然他還不知道怎樣修行一顆不死之心,但擁有不死之心的人,不會輕易被困在這里的。
他必須走,也只能走,邁開小腿,開始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