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影漸漸靠近,船頭上站著個豐潤如玉、雪白貴服的英俊男子,渾身華胄高貴無比,像是船主。
他眼里邪氣畢露,居高臨下瞥了一眼,冷笑道:“還有三個漁民?正愁趕不回去,來人啊,把他們三個抓了,充進奴隸營!”
沈江把手伸進水里:“坐穩了!”
他手一抬,下一瞬,一道巨大的海浪憑空而起,迅速升高。
突如其來的巨浪,嚇得船上所有人都懵了。
他們緩緩抬頭,呆滯地看著海浪越來越高,海中五只巨鰭鯊,也被卷在海浪中!
男子臉色一白倒退兩步,一把抓住旁邊一個奴隸:“都是你們這幫晦氣的奴隸!竟然碰上無風起浪這等怪事!快退!快退!”
有不少身懷修為的護衛不停躍出阻攔海潮,但浪潮太快,當頭罩住海船,勢不可擋。
海水腥咸四濺中,男子身上一陣劇痛,便滾進了海水之中,沖下大海去了。
船上的木箱、木桅、船壁都被海浪沖擊,混著不少人統統都沖到海里。
沈江、秦韜玉、葉安高高跳起,落在大海船上。
五只巨口鯊摔在船上,兩只被桅桿刺穿,三只還在不停蹦跶,嚇得船上剩下的奴隸也趕緊跳到水里去。
一時間船邊沿浮滿了人,沈江控制了力道,他們都沒死,加上諸多碎木散落,就算不會游泳,也不會淹死。
貴服男子從海中鉆出,哪里還有半點風光,早已狼狽不堪。
他渾身骨頭散架,劇痛無比,若不是身邊一個護衛扶著他上了一個碎木塊,他恐怕已經沉進海底去了。
他沒看到葉安三人上船,此時早已經忘了他們,大罵一聲:“趕緊扶我回船!”
秦韜玉甩甩手腕,看船上沒有奴隸了,忽出一掌,一陣勁風吹在船帆上,海船立時向前。
“是誰!是誰開船!你們這群該死的奴隸竟敢逃走?我要吊死你們!”
男子大聲叫著,然而海船越行越遠,只留下了些碎爛的木碎片。
葉安問道:“藍叔,為什么不殺了他?”
沈江搖頭:“他是該死。但那家伙恐怕是皇族中人,如果我們在這殺了他,等追查下來,剩下的這些奴隸肯定要給他陪葬!現在這樣,他們反倒能活下來。好心不能辦壞事,我之前已經試過一次了!”
“怎么會這樣?害人的明明是他,殘忍殺人的也是他,為什么其他人要跟著他一塊兒死?”
沈江長嘆:“沒辦法,誰叫他們弱小呢,無法反抗,只能變成奴隸。小安你要記住,有時候,有些事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秦韜玉忽然說道:“這才是世界的真相。你以為修行是什么?修行就是不公平,強者欺凌弱者,才是這個世間天經地義的事。這么多年,我走了無數的地方,見過許多國家、制度,他們各不相同,各不一樣,唯有其中的弱肉強食,始終如一。修行能讓人強大,卻改變不了人的本性。”
“難道就沒有公平的地方嗎?”
秦韜玉沒有像沈江一樣消沉,他目光遙遙望去:“有的,總會有的,我們都在找這個地方,他們是,公孫也是……”
他目中藏了更多的東西,沈江憂慮看著他,心中擔心。
葉安眼中寒光凝聚,弱肉強食,弱肉強食……這才是真相啊!
秦叔一路走來,青劍下不知斬殺了多少人,這也是弱肉強食。
藍叔、秦叔有實力,能夠保護他,隨手間就能滅殺敵人,這也是弱肉強食。
他竟然到今天,才明白世界運行的道理!
那如果有一天,出現了更強大的敵人,比藍叔、秦叔更加強大,將藍叔、秦叔像奴隸一樣對待呢?
還有一路見過的王姐、張華先生、游清,他們都是他的朋友,如果他們被人這樣對待呢?
他不敢想象。
不該這樣的,不能這樣的!
既然活著是這么不容易的事,人就不該被當成奴隸!
弱肉強食,人怎么可以是肉呢?人絕不能變成肉!
在朦朧而幼稚的思緒中,他逐漸萌生出了一個微弱而堅定的信念,他要變強!
變得比藍叔、比秦叔、比大海、比天空都強!
不再只為了活著,他絕不能讓自己的朋友、親人,淪落到這般奴隸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