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大地,到處披上了銀裝,變成了水晶般的童話故事。那一排排樹木上都自豪地綻開了滿樹銀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微紫色的光芒;而落光葉子的梓樹枝頭,則垂下了許多玲瓏剔透的銀條兒;枝頭的喜鵲竟陶醉于旖旎雪景之中,一動不動的停了許久,才瀟灑地飛起來,蹬落一片雪霰,然后便“嘰嘰喳喳”地歡叫起來。
半夜的鞭炮聲,一直延續到現在,簡直沒有間斷過。
今天是正月初五,家家戶戶都在接財神。
睡了一天一夜,劉鏞出了幾次汗,身體也無大礙。
一早,劉鏞也早早起來,英嫂也已經把豬頭、鯉魚等供品準備得好好的。
劉鏞點著了蠟燭,上了三柱清香,然后跪拜了一下。又回到房間,對妻子說:今天上午,你帶上洪英和我一起去看一位朋友。
毓惠奇怪地問:什么朋友,你們男人的事,我們女人在場合適嗎?
劉鏞說:是我結拜弟兄,剛從法國回來。
毓惠說:那洪英也去,如果冬梅哭了怎么辦?也真是奇怪,冬梅有點認人了,不要奶媽,也不要我,洪英抱她,就是咯咯笑,小手在她臉上到處摸。
劉鏞說:也許這就是緣分。
劉鏞接著又說:我這位弟兄,家庭是南潯有名的大戶人家,他在法國做生意,前幾天剛回來,但他至今還沒婚配。
毓惠說:那你的意思是,讓洪英去看看合適不合適。
劉鏞笑著說:就是這個意思。但心照不宣。
毓惠思考片刻,然后慢吞吞地說:難道,難道你,對她真的沒有一點意思?
劉鏞笑著說:我早已說過,娶你是我前世修來的福,足矣。
毓惠又說:那生不了兒子怎么辦?
劉鏞笑著說:事實已經證明,你不是不會生,而是暫時沒有生兒子,以后說不定生的都是兒子。
毓惠微微一笑,猶言爭嬌斗媚。接著又說:我是女人,知道女人的心思,我看她對你是有三分好意。
劉鏞笑著說:所以幫她找個好婆家,免得夜長夢多。你去告訴她,我們吃了早點就出去。
洪英抱著冬梅正在院子了逗著玩,曬太陽。
毓惠過來對她說:妹子,等會兒你陪我出去,去看一位朋友。
洪英立馬說:那冬梅怎辦?
毓惠說:反正奶媽在,我們去去就來。
......
路上,到處都是南來北往走親訪友的人群。
劉鏞提了幾個包裹走在前面,毓惠和洪英相互攙扶著,跟在后面。
為了不失主人的臉面,洪英也特地打扮了一下。
洪英天生就漂亮。大大的眼睛、彎彎的柳眉,標準的臉蛋上兩個深深的酒窩、飽滿的櫻桃小嘴,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兩條長辮發梢上扎著粉紅色蝴蝶結。
一件細花旗袍,做好了一直舍不得穿,毓惠今天非要她穿不可。
洪英說:我沒有穿過旗袍,穿了也不習慣。
毓惠說:做好了不穿,做了干嗎。今天和我出去,是我的面子。
洪英感覺毓惠的話有道理。
劉鏞感覺毓惠實在太聰明。
洪英穿著這旗袍,前凸后翹,無不顯示著得體、高雅和自然的曲線美。
他們來到一條弄堂,高高的圍墻,一對黑漆門,門前一對石頭獅子,讓人深不可測的感覺。
進門是個大院子。庭院周圍滿是迎春花,紅的,粉的,黃的,橙的……顏色各異,千姿百態。
墻角太湖石旁的寒梅,開滿了玉色的花瓣,散發著醉人馨香;一棵紫玉蘭只有花蕾,沒有葉子,讓人流連忘返。
大門到廳堂,青石板鋪地,兩側用鵝卵石鋪出各種圖案,美不勝收。
毓惠和洪英都是第一次進入如此高墻深院,猶同‘仙女’游園一般,感嘆不已。
聽說有客人拜訪,邱仙槎出來相迎。
因邱仙槎在法國多年,衣著自然比較開明。
只見他頭戴禮帽,一身帕克大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紫紅的圍巾。你看他,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里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見來人是劉鏞他們,邱仙槎雙手作揖道:劉兄大駕光臨,小弟有失遠迎。萬福萬福!趕快進來。并吩咐下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