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句聽上去很無厘頭的話,像是欺騙自己的謊言,像是安撫自己的心靈雞湯。
柳山行輕輕發出個語氣詞,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話,但內心卻不是這么想,外面的世界早已面目全非,一個人隨時可能命喪黃泉,更別說是一整夜。
“那你怎么活著?”內心的一個聲音問著柳山行。
面對“一個人”這種境遇的腦補,柳山行回想起了那些可怕的事情:徐強被推到樓下,自己在車庫躲了一整天的喪尸,誤殺了葛子鋒!
“他學過武術,身手了得!除了小馬,我們仨的命都被他救過。”董魯打斷了柳山行的思緒,又補充了一句:“在尸潮之中。”
剛緩過神來,“尸潮”這個詞格外刺耳,令人膽寒,柳山行的腦海突然有了個奇怪的想法,轉頭看向了胡岷石。
“你不是警察嗎?”
胡岷石露出一副很無奈的表情,那樣子有點像上層的皇家貴族看見了底層的老鼠一般,看得出他有點想拒絕回答柳山行的問題,但還是說話了:“我們的犯人里可沒有會咬人的,同事中也沒有會抓怪物的。”
路邊的雜草漸漸變成了灌木叢,汽車呼嘯而過吹得樹葉搖擺搖擺的,遠處是一個朝上的小坡,旁邊又是兩片人工樹林。太陽早已躲了起來,暗灰色的天氣讓那樹林看上去是暗色調的,毫無生機。
又一次,柳山行讓空氣陷入尷尬。
“抱歉,讓你想起你的同事……”
說完,柳山行低著頭,心里咒罵自己,即使“同事”這個詞不是他提的,但心里清楚自己是間接引出這個話題的始作俑者,從而再次把天聊死。
胡岷石緘默不語,像是在避開話題,倒是前座的董魯開腔圓場:“你不用這樣,在座的或多或少都與朋友、家人失去聯系,亦或是分離。”
柳山行不知該怎么回應,內心又是極其復雜,只能說了句再普通不過的客套話。
“謝謝。”
車子開上了坡,在遠處,映入眼簾的是柳山行這幾天一直想要到達的目的地——東黃市。
樹林越來越少,車子駛過了一個十字路口,視線隨著車子的行駛而向后消失。
“那邊是通往哪里的?”柳山行回頭看著那個右邊的路口發愣,問道。
董魯皺眉想了想,用手指在掌心勾畫著路線:“西江,然后再往南是昆寧,接著是呈紅,還有——”
“知道了!謝謝……”柳山行語速稍快地打斷了董魯的話,依舊望著那個路口,他的心里開始忐忑不安,從他聽到西江開始。他頓時感覺自己身上長了痱子,像毒藤刺身,涌現出身體的各處都不想被其他東西觸碰到的抗拒。
他仿佛看到白堇騎著店里的那只摩托,孤身一人開進了城里;接著是一只白色的小轎車,上面的血跡清晰可見,也從那個路口出現,然后緩緩消失……
路上到處是金黃色的榕樹落葉,輪胎在地面隔著樹葉滾動,沙沙作響。接著樹葉便被卷起,跟著車尾隨風而去,接著又靜躺在柏油馬路上。
“快到了吧?”董魯朝開車的金昆問道。
“差不多了。”
“把車窗都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