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父王、母后呢,你想不想回去?”他覺得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當然想,日日都想。”它看了一眼他,他的結局會跟它們一樣。
他伸出手臂,讓小蝶棲息在他的胳膊上,“你叫我呂梟,我是誰我自己都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把我當成魔,恨不得我早點死,只有師父待我好,可惜他死了。”
“你就叫我小蝶,我不是父王嫡出,母后不喜歡我,我從小被她送給一個巫師,住在大森林里,一天,巫師讓我去采藥,我在森林里迷了路,醒來就在這個地方了。”她扇動著透明的翅膀,一對觸角蹭著他的衣服。
“我要帶你離開這兒。”他俯視高原上大片大片的章魚樹。
“不可能的,從來沒有人能離開這兒。”它搖了搖頭。
“你看到那個巨大的水簾洞嗎?那里應該就是出口。”
小蝶驚恐地飛起來,阻攔他。
“不要去,那是個無底洞,聽說去了就是萬劫不復。”
“相信我,我一定會帶你出去。”他把小蝶放進貼身的衣服里,攥緊雙拳向前急速奔跑起來。
他像一條梭魚,在珊瑚間穿梭,身姿是那么矯健有力,英俊的臉上寫滿志氣。
洞穴像一枚巨大的鉆戒,閃動著晶亮的光,在紅色的高原上,好像只有它是一個真實的存在。
他跑到洞口,這個洞很大很大,是他見過的最大的洞,他毫不猶豫俯身向下沖去。
井狀洞穴,水簾瀑布一樣傾斜而下,望不見底,巨大的聲音倒不像是水發出的。
巨大瀑布,迸濺著金光,水聲里有一種金屬撞擊的清脆響聲,他跳下去的一剎那,身體就吃到了苦頭,鮮血流淌,“呀!”他暗自驚叫,這洞果然是個要命的地方。
他肌膚被割裂,疼痛難忍,像個毛毛蟲般翻滾掙扎。
這般煉化真比地獄還甚,不久,他毛發、皮膚盡是血粼粼的一片,最后連骨骼都暴露在外。
“呂梟,你要堅持住。”小蝶從他懷間飛出,懸在半空,透明翅膀翩翩浮動,藍色眼睛清澈透明像兩泓泉水讓人心醉。
他伸出雙手,將她捧在掌中,雙目潮濕,他不怕死,但是他懷疑生有何意,死又有何苦?
“偶哈哈”地魔君在半空大笑不止,“待在你的皮囊里真是窩囊,呂梟,我賦予你力量,你就跟了我,不要信什么神仙道人,他們只會端著道義的架子,布下害人的陷阱,魔自心生,神也有魔的一面,你不打碎它,怎知天道到底在哪一邊?”
空中飛下一件黑衣,“穿上它,你就是我魔界中人,也不用進什么傲天城,跟我回魔域,做我一樣的魔君!偶哈哈——”
“呸,你害我遁地家族成石,害死恩師,妄想讓我步你后塵。”他和小蝶,四目相對,深情相望,飛向無底深淵。
“這不可能,呂梟,你想甩掉我,休想!”地魔君要氣炸了,想不到死到臨頭,他還是不肯屈服。
小蝶碧藍色眼睛湊近他,在銀色波光里像藍色的火焰,給光影少年無盡的溫暖。
他的手臂觸摸小蝶透明羽翼和海浪一樣的觸角,他們深情注視,好像一百年的懷中相依還不夠。
他們繼續向巨大的轟鳴深處飛去,任鋼刀一樣的白色水流割著他們的血肉,吞噬他們的靈魂,若不是他們緊緊融合在一起,早已像茅草一樣被狂怒的風暴吹散。
他們在水光里掙扎,小蝶只剩一條透明流線翻卷滾動,呂梟也漸漸失去知覺,魂魄流離,飄飄渺渺。
沒有人告訴他們,還要多久,他們才能走出煉獄,有的只是看不到盡頭洪流和刀光劍影。
但是他們誰都沒有放棄對方,兩道虛無的光,兩顆琉璃的心,那是光與光,影與影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