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荀揉揉肩本欲繼續講,卻看到院中景墻下出現一人,來人和莊荀差不多年級,身長一米有八,古銅色皮膚下包裹著充滿力量的肌肉,給人一種利刃出鞘的凌厲之感,劍眉卻雙目細窄,高鼻梁、薄嘴唇,絕不能說他風流倜儻,但卻有種別致的英氣。青年身穿一襲湛藍色公子衫,頭戴一白虎皮帽子當中正是那‘王’字,煙花三月,這頂虎皮帽當真是小魚洲獨有的爛漫。此子正是莊荀兩位好兄弟之一的郡守家獨子,姓張名鴻字拔天,自幼好武,多年前率領家中惡仆建立鴻門,自封鴻門門主,自稱其乃漁州豪俠,他對莊荀說他棍棒漁州第一,他對莊荀說他掌力漁州第一,他對莊荀說他刀法漁州可進三甲,他對莊荀說他腿功漁州鮮有敵手,莊荀皆默然。“沐延!還沒給這群呆鵝叨叨完啊,中午了都,抓緊知味居走起啊!”莊荀滿眼嫌棄的瞅了他一眼,轉頭對臺下眾人說“今兒就到這吧,主洞與副講今天不來了,大家都回吧。”
知味居,小魚洲最有名也是最貴的酒家,地段好,樓高三層,臨江而建,門臉兒也大氣,門左雕盤龍云海,門右刻鳳舞九天,當間兒匾額上書‘知味居’三個大字,遒勁郁勃,說不盡的快意風流,落款則是顏如卿顏大家,當世書法第一人。莊荀與張鴻并肩走入酒樓,后面還跟著鴻門的三個門徒,都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店小二立馬跑來招呼“鴻爺、荀爺您來啦,璽爺樓上都等半天了,小的這就給您二位帶路。”說完就躬身頭前領路,莊荀隨意環視四周,知味居一樓此時已座無虛席,盡管菜品偏貴,但架不住味道好啊,有著臥江桃花源之稱的小魚洲在這即將大亂的天下里當屬是最富有的郡了。知味居一樓有大小方桌十余張,根據桌子大小配有鼓凳四到八個不等,方桌鼓凳均取材大紅酸枝,端莊大氣。倆人隨店小二上至二樓,二樓雅座,桌與桌間用屏風隔開,紫檀的圓桌與鼓凳古樸高雅,相比一樓的喧嘩,二樓著實是安靜了不少。“倆位爺這邊走,璽爺在白露呢。”店小二站在三樓樓梯前駐步示意張鴻跟莊荀先行,等鴻門三位門徒也邁上樓梯后店小二才快步跟上,三樓一共只有四個雅間,分別是驚蟄、芒種、白露、小雪取自二十四節氣,一個季節一個寓意春夏秋冬。
莊荀推開花梨木的雅間門率先走入其中,只見一張精致的花梨木八仙桌上坐了一個黑漢子。孟墨璽字偏安,石匠孟家的長孫,黑漢子高興的起身示意莊荀張鴻快點坐下,又沖門外的店小二喊道“起菜吧快。”“得嘞,璽爺您稍候。”說完店小二就快步下樓去了,三位鴻門門徒則輕輕掩上雅間門后就如鐵塔一般的站在門口。黑漢子咧嘴一笑沖莊荀說道“荀哥,聽鴻哥說今兒又是你給呆鵝們上的課?”“昂,夫子和焦先生都沒來,一個說得了個愛心的名硯在家品鑒,一個又給他老婆打了,無顏來授課。”黑漢子繼續道“吆喝~現在那群呆鵝們還愿意聽你叨叨呢?”莊荀瞪了眼孟墨璽說“老子的話都是金玉良言,他們能不想聽?”黑漢子無視莊荀的不滿繼續調侃說“您快歇歇吧,您還當是六年前呢?漁州第一才子?你說你這六年怎么就掉錢眼里了,四處賣字賣詩賣文章,咱小魚洲哪戶的紈绔手里沒你寫的文章,哪家的青樓姑娘手里沒你作的詩詞?我也是真服你,每次我和鴻哥帶你去青樓,你說你從不請客就算了,我們給姑娘掏銀子,你拿著現作的破詩詞從姑娘手里騙銀子,這真是個本事。好手藝,你該開課講這個!”
“滾蛋吧,老子不是缺錢么!等老子發跡了,帶你嫖遍五湖四海萬里山河。讓你在北疆吹千堆雪,南海卷萬里浪。”聽到莊荀給孟墨璽畫餅,一旁的張鴻不樂意了“明明是本門主花錢最多,怎么這里面還沒我事了呢?”莊荀無奈道“大哥,你瞎參合什么啊,這不是還有西東嗎?有朝一日也帶你西域繞媚香絲,東州訪山中仙。”孟墨璽又接過話說道“荀哥,你是不是也這么忽悠青樓姑娘的?你說你堂堂漆園書院少山長,從小才名遠播,長得也好看,因為懶不參加科舉考取個功名就算了,我看莊叔也不是不管你啊,你怎么逮什么賣什么,自個兒的衣服都拿去賣,你看你穿的這破道袍,哪像個世家少爺該有的樣子,別地兒的才子都是一兩篇佳作傳頌,你到好,啥都敢寫,淫詞艷句你行,歪理邪說你也行,就為了賣幾個銀子,你寫的破爛打油詩估摸著上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