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魚俱羅卻接口繼續,語氣平靜道:“重瞳者,生而具有異心,宛如漢末三國之魏延,腦后天生有反骨。煬帝心中甚是顧忌,遂令靠山王楊林重兵絞殺之。魚俱羅死于萬軍之中,尸首被兵馬踏爛成泥……”
老人說到這里也停住,一雙重瞳顯出悲愴之色。
他一雙重瞳繼續看著李云,突然鄭重問道:“現在你能猜到老夫為什么欠著高句麗人的債了么?”
李云確實已經猜到,聞言不由點了點。
他緩緩開口道:“想必是老前輩突然遭受襲擊,危機之中恰好被遼東高句麗所救,像您這等英雄人物從來不肯欠債,所以要用三件大事償還高句麗人的救命之恩。您是大隋中流砥柱,曾為漢家建立莫大功勛,可惜卻被一個莫須有罪名差點逼死,晚輩心中對此事頗有遺憾和感傷。”
“那么老朽再問你……”魚俱羅繼續開口,語氣隱隱竟有些異常,大聲問道:“老朽此舉是對是過,對于漢家是功是過?”
李云遲疑一下,沉聲道:“對您自己來說,無錯,對于漢家來說,是過……”說完看著老人,很是鄭重補充道:“因為您要殺我,而晚輩一身維系著無數百姓,倘若我真的被您殺死,對于漢家是一個莫大損失。也正因為如此,晚輩才會不講道義。功是功,過是過,有功當酬,但是功勞不能抵消過錯,您有五件大功,晚輩恭敬伺候您吃喝,您要殺我屬于大錯,所以晚輩會心狠手辣絕不留手……”
說完這些話后,終于彎腰拎起擂鼓甕金錘,等到再次直起腰時,渾身已經迸發出決然的殺機。
他目光清澈看著魚俱羅,分明顯得問心無愧,大聲道:“老前輩莫要怪罪,晚輩們準備以多打少了。您是晚輩師祖一代的人物,即使我大師伯和我娘親也要喊您一聲前輩,人生行事,各憑本心,今夜戰于遼河,雙方決戰生死,我們三個晚輩打您一人,傳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話。若能送老前輩上路,明年清明必然灑掃墓碑……”
“哈哈哈,好!”
魚俱羅放聲長笑,并不責怪李云布下埋伏。
這時冰面上罡風席卷,翟讓和圣女大祭司飄然而來,兩個絕世大高手穩穩站于冰面之上,目光之中都帶著一絲惋惜。
魚俱羅緩緩轉頭看過去,目光落在滿臉疤痕的翟讓身上,忽然感慨一聲道:“汝乃天下第二反王,結局卻比老朽更加悲愴。”
翟老頭雖然輩分很大,然而面對魚俱羅仍舊有些不夠看,但見翟老頭微微欠身行禮,然后緩緩舉起自己的兵器,鄭重介紹道:“魚大宗師,此乃寒鐵長矛,晚輩師從紫陽師尊,學得長矛八戰之法,此乃殺伐之道,打起來沒法收手。若是不小心將您斬殺,晚輩必然在墓前誠心祭奠。”
翟老頭自己也是個老人,卻對魚俱羅自稱晚輩,并且以禮而行,彰顯了武人的風范,哪怕雙方馬上就要廝殺,決戰之前也不可失去了恭敬,這事若是擱在后世人看來有些虛假,然而在淳樸的古人眼中乃是理所應當。
魚俱羅點了點頭,笑呵呵道:“爭鋒廝殺,本該如此。翟讓你不需留手,否則怕是會死在老朽的白龍轉馬刀之下。”
翟讓鄭重點頭,神色顯得極其肅穆。
這時圣女大祭司緩緩屈膝一下,對著魚俱羅行了一個恭敬的漢人女子禮,輕聲悠悠道:“魚老前輩,晚輩烏絲阿月,您要殺我兒子,莫怪晚輩將您打死。”
魚俱羅笑呵呵再次點頭,語帶贊許道:“縱有仇恨,終能拋舍,汝之漢家禮儀極為莊重,老朽心中甚為欣喜也。你是渤海國主的母親,幫他對敵乃是應當應分,對于此事,老朽贊同……”
說到這里緩緩一停,身上氣勢變得剛猛無鑄,陡然雙手握住自己的巨型大刀,輕喝道:“這便是白龍轉馬刀,老朽憑它一生無敵,三位晚輩,來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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