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捕食之時,一口咬死獵物。
教導幼子之時,卻會放而不殺。
但是這個放而不殺并非真的放而不殺,而是要留著教導幼崽如何去捕食獵物。
渤海國主不是猛虎,那個小丫頭也不是幼崽,所以渤海國主不是要教導小丫頭捕食,而是要教導小丫頭學會強橫之道。
所謂強橫,就是讓人順著自己的意思來,不管你心中何等不服,再多的不服你也得忍著。
我問你的時候你得回答。
我揍你的時候你得挨著。
不準你反抗。
只準你承受。
此乃自古至今強者之道也。
鄭懷仁出身滎陽鄭氏嫡支,這種強者之道的學問他自幼一直在學,鄭氏在培養子弟之時會選擇一些弱者作為教材,想不到他今日竟然成了別人的教材。
雖然明知李云把他當做了教材,但是鄭懷仁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怒意,不但不敢有一絲一毫怒意,而且還得乖乖配合回答李云的問話。
但是他的語氣是苦澀的,任誰被當成教材也會如此。
可惜再多的不滿也只能憋著,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忍著。
他得乖乖回答李云的話,語氣還得表現的謙卑和老實,只聽他道:“啟稟渤海國主,這玉佩乃是您的收徒信物,總共刻了九塊,每塊各有不同,您刻完玉佩之后并未大肆宣揚,也沒有刻意對人展示玉佩的式樣,然而盡管如此,天下誰敢輕視,晚輩多次被長輩叮囑,族中還專門舉辦了玉佩辨識會,但凡是滎陽鄭氏的族人,都要熟記您的玉佩樣式……”
說到這里停了一停,滿臉苦澀看著李云手里的玉佩,苦笑又道:“您這玉佩的質地并不上佳,雕琢的工夫也談不上精道,然而仙有點石成金,物有因人而貴,哪怕您的玉佩質地再怎么普通,它也是這個天下最為強橫的信物,因為,這是您賜給徒弟的東西,因為,這玉佩刻著您的印記……”
說著又是一停,臉色更加苦澀,然而眼中卻現出濃濃渴盼之色,盯著李云手里的玉佩道:“玉佩正面刻,擂鼓甕金錘,此乃絕世神兵,天下誰人不知,您把自己的神兵刻在玉佩正面,無非是警告世人不準動您弟子,唉,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晚輩也曾晝夜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夠獲賜一塊玉佩,可惜獲賜沒能獲賜,反而惹了真正獲賜的人。”
不愧是世家豪門的嫡子,說話之間隱含著恭維和討好,不但乖乖回答了李云的問話,而且還在字里行間表露渴望拜師的心跡,至于這份心跡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明白。
李云才不管他的心跡是真是假,他只是淡淡對著鄭懷仁點點頭道:“很好,你回答的很清楚,看來你確實認識這塊玉佩,知道這東西乃是本國主收徒的信物……”
陡然語氣一轉,隱隱帶著森然,道:“既然知道玉佩來歷,你長輩也多次叮囑,那么本國主想要問問你,為什么你還敢選擇動手。”
“我為什么還敢選擇動手?”
“這種事以您的智慧豈能猜之不透?”
鄭懷仁一臉憋屈,偏偏他不敢把這兩句心底話說出來。
他已經猜的很清楚,眼前的渤海國主壓根不在乎他的回答,人家只是把他當做教材,用以教導小徒弟強橫之道。
人家刻意用這種一句緊一句慢的方式逼問自己,就像是猛虎在戲弄捕而不殺的倉皇小獸,借用這種辦法,對徒弟言傳身教,自己這個滎陽鄭氏的嫡出公子,在人家眼中僅僅是個教導徒弟的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