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通知書就來北京了?”關駿杰驚訝地抽著眼鏡框:“四川離北京也不近啊,得花不少錢吧?那你住哪?”
“唔唔……住我們親戚屋頭。”黃貴友顯得有些不自在,歪歪粗短的脖子答道。
“你家在北京有親戚?”關駿杰羨慕地睜大了眼睛,摟摟黃貴友的肩膀笑道:“哈哈,以后我可要抱你的大腿了!”
在疊翠塔外面那顆高大的銀杏樹下,關駿杰又看見了一個書報攤。他走過去拿起一本《知音》,隨手翻著。那個坐在瘸了一根椅腿、用紅磚頭支著的藤椅上的女同學立即仰起臉眼巴巴地望著他。
黃貴友不耐煩地輕聲說道:“你到底買不買嘛,每個攤攤你都要瞅(qio)一哈,都瞅(qio)了八個攤攤了。”
女同學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關駿杰放下雜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黃貴友回到寢室,瞟了一眼還在打著鼻息的趙敬之,甩掉拖鞋,輕手輕腳爬上爬梯準備上鋪。趙敬之卻睜開了眼睛:“關駿杰丟了?”
黃貴友的白臉頓時泛起了紅暈。他下了爬梯,從課桌抽屜里拿出書包:“老子屎脹登了又沒有帶紙……”從書包里鼓搗了半天,掏出一個作業本扯下幾頁紙跑了出去。
大約一個小時后,關駿杰一臉是汗、雙手是水回到寢室。
一個中等身高,不胖不瘦的同學正站在自己床頭邊的爬梯上整理床單。察覺到后面有人,他轉過身來。關駿杰一愣——這孩子長得也忒好看了吧:臉蛋圓潤秀氣,膚色白凈潤滑,眼神清正靈動,高鼻梁、尖鼻頭,琉璃眼、花瓣唇,整個人精致得如同瓷娃娃。
“雷猴!我叫譚永林。”他一口濃重的廣譜,嫣然一笑,如一陣春風襲來,關駿杰差點摔倒:這笑起來像個漂亮的女孩兒啊,你還是男人嗎?!
“我不姓雷,我叫關駿杰。”關駿杰呆了呆,從鐵絲上扯下毛巾擦擦手臉,才握住他柔若無骨的手問道:“需要幫忙嗎?”
“我知道你叫關駿杰的啦,我是給你打招呼——‘你(lei)好(hou)’啦!”
譚永林跳下爬梯,行了個日式鞠躬禮:“不用啦,都收拾好啦。聽他們說是你幫我擦了床上的灰塵,真的是多謝啦!以后我們就是上下鋪的鄰居啦,請多多關照喔!”
譚永林理著前長后短、把整個后腦勺和后頸窩都露出來的港式中分頭,年齡看起來比關駿杰小一兩歲。他眸光盈盈看著關駿杰,看得關駿杰心里軟軟的,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個青春陽光、冷不丁一看分不清性別的男--同--學。
“謝個啥呀,上鋪下鋪的。以后你翻身慢點兒就是,打屁輕點兒就是了。”
譚永林抿嘴噗嗤一笑,使勁點著頭:“冇悶忒的啦,你放心好啦!”
桌子上亂七八糟放著東西,一部嶄新的三洋雙卡收錄機吸引了關駿杰的眼球:“這是……”
“我的,要聽聽嗎?”
不等關駿杰答話,譚永林興奮地從地上的皮箱里捧出一堆磁帶放在桌子上:“想聽誰的歌?梅艷芳?陳慧嫻?鄧麗君?張國榮?還是譚詠麟……”
“譚永林?你的?”關駿杰吃驚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趕緊兜住下巴,扶扶眼鏡腿。
黃貴友也一臉媚笑走了過來。
“不是我的啦。”譚永林一臉無奈,急急找出一盒磁帶遞給關駿杰:“是‘譚詠麟’!”
關駿杰看看磁帶盒上譚詠麟的劇照,又看看譚永林:“你長得不像譚詠麟啊?”
譚永林翻翻白眼:“討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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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聽譚永林的歌吧。”關駿杰一臉怪笑。隨即卻露出尷尬之色,拿著磁帶看著收錄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