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是一棟灰墻紅窗綠瓦尖頂的三層獨棟古式建筑,坐落在男宿舍樓和女宿舍樓之間,古色古香、清幽典雅。關駿杰只要從床上坐起來,一扭頭,就可以通過窗戶、透過稀疏樹葉遠遠看見它暗紅色雙扇大門。而要去圖書館,又必須從宿舍前門出去,繞過一號樓或者五號樓才能到達。
今天關駿杰沒有睡午覺,他把枕頭從靠窗戶那頭挪到這頭,靠著被子翹著二郎腿,一手摳著腳丫子一手拿著《證券投資學》看著,不時伸長脖子望望窗外那暗紅色的雙扇門。
“你怎么不睡覺啦?”譚永林的腦袋從上鋪蚊帳下探出來。
“我要去圖書館占位置。”關駿杰伸出剛剛摳過腳丫子的右手捏捏他白凈紅潤的俊臉。
譚永林做了個鬼臉,吐出紅紅的舌頭:“討厭啦,一天到晚就知道去圖書館,也不陪我踢球。”
關駿杰拍拍他的臉,瞟著窗外說:“老哥我小球都不會整,你那球太大了……好了好了,你快睡吧,圖書館開門了。”
下床穿鞋,關駿杰背起書包沖出門去,背后傳來黃貴友唐老鴨似的嘎嘎笑聲:“哈哈,譚永林,關駿杰不喜歡你的球……”
走廊里空無一人,只聽見塑料涼鞋與水泥地面摩擦的嘰嘰聲。走到每間藏書室門口,關駿杰都放慢了腳步,探頭瞧瞧大借書臺。終于,他在7號藏書室門口站住了。
一個臉龐肉肉的、頭發花白的女老師坐在借書臺里面,正埋頭整理著什么。聽見腳步聲,她抬起頭,略顯驚訝地問道:“這么早呀,還沒到開門時間呢。”說著,指指對面墻上毛/主/席畫像下面掛著的石英鐘。
“我知道老師。”關駿杰雙手把著臺沿,身體緊緊貼著借書臺,伸著長長的脖子,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我是想問問老師,您這兒還需要……助手嗎?”
老師的目光從圓圓的眼鏡片上方照過來,很溫暖。她滿面慈祥、語氣溫和:“這事兒呢,你得去問館長喔。”
來到二樓西側最里面右邊辦公室門前,關駿杰看看門楣左上角掛著“館長”的牌子,屈指輕輕敲了幾下緊閉的房門,側耳聽了一下,沒有反應,便向窗外望去。
視野之內是一條紅、綠、黃三色樹葉擰成的樹的彩帶,最近的是一棵紅葉樹,其次是一棵綠葉樹,再其次是一棵黃葉樹……以此類聚排列,向西方的遠空綿延。
關駿杰依稀記得那棵紅葉樹是五角楓,在老家古城市第一中學的操場上就有幾棵。此時,五角楓樹梢頂著太陽,縷縷陽光從層層疊疊又疏密有間的紅楓葉之間漏下來,微風吹過,點點陽光就滴在了關駿杰仰望著的臉上。
嘚嘚嘚——皮鞋敲擊水泥地面的聲音傳來。凝神靜聽,腳步聲在身后停住了。
關駿杰回過身,一個拎著公文包神色清峻的中年男人站在面前。
“老師您好!請問您是館長嗎?”關駿杰胸前抱著書包,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中年人點點頭,從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串鑰匙開了門。
辦公室不大,但很整潔。除了窗戶邊桌子上有一個松樹盆景,旁邊一個臉盆架上搭著一塊雪白的毛巾和放著一個白色臉盆外,屋子里就只有兩個上下相疊的柜子、一張辦公桌、三把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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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桌上只有一部轉盤電話,沒有一張紙、一支筆。
館長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靠墻立定,坐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說吧。”
“是這樣的館長。”關駿杰把書包移到背后:“我是新生,想問問您咱們圖書館還需要人不?”
“當然。”館長食指相互摩擦著:“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每年都要畢業很多學生。”
關駿杰一下子挺直了腰板:“館長您看我身體好也有力氣!”
館長示意他坐下,從抽屜里拿出一摞紙、一支鋼筆推到他面前:“寫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