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時間荏苒,兩月時間轉眼即逝,除夕臨至。
賈璉早早與榮府諸管家管事,籌備好新年事宜。
到了臘月二十九,榮府正宅偏院兩處,從里到外,都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
是夜,賈璉前來東路院,見過賈赦,商議明日祭祖之事。
賈赦一雙狹細眼眸半瞇,瞥了賈璉一眼,道:“老太太那里,都準備妥當了?”
賈璉忙應道:“是,只等明兒一早,老太太領著家里有誥命的和老爺、二老爺并東府珍大哥一起入宮朝賀行禮,領了宮宴后回來祭祖。”
賈赦鼻中哼出一道浮音,道:“外面莊子上,送了些什么來?”
賈璉賠笑道:“左右不過是往年那些,老爺喜歡的御田胭脂米和碧糯,都已經送過來了。
還有些大鹿、獐子什么的,也都挑了好的送來了。
二老爺還讓兒子問老爺,若是缺了什么,只管要。”
賈赦端起幾上茶盅,剛啜飲了口,聽到這話,只覺得吃了顆蒼蠅般。
可是有些話,卻不好直說,只能悶在心里。
心情也就愈壞。
眼見賈璉忽然變的猶豫起來,賈赦怒上心頭,喝道:“該死的孽障,鬼鬼祟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心思?
占了我的地兒,還想算計什么?”
賈璉唬了一跳,忙道:“老爺息怒,兒子哪里敢有什么心思。
只是近來外面族里,有好些不好聽的話。
不知該不該告訴老爺。
都是關于,關于……”
賈赦聞言,眉頭登時皺起,道:“關于什么?快說!”
賈璉白了臉色,道:“兒子不敢說……”
賈赦聽之,抄起幾上的茶盞砸了過去。
好在他心里還有點數,大過年的,沒有直接朝腦袋上砸。
不過一盞還滾燙的茶水,還是燙的賈璉一臉痛楚。
賈赦喝道:“球囊的孽障,再不說,仔細你的腦袋!”
賈璉再不敢遲疑,忙道:“是外面族人們說,家里在虐待假山后耳房里的那位,飯也不給吃,衣也不給穿,不過九歲的孩子,怕是已經被活活折磨死了……
還說,還說千錯萬錯,都是大人的錯,和孩子不相干。
這樣遷怒,實在是,忒……忒歹毒了些……”
“放你娘的屁!!”
自認為是當年流言最大的受害者,如今聽到流言再起,賈赦臉都氣青了,厲聲道:“是哪個下流種子亂嚼舌根?”
賈璉猶豫了下,眼見賈赦又在找東西,準備捶他,忙道:“是族里的一些老人,幾個太爺。”
賈赦聞言,面上的狂怒之色微微一滯。
在禮孝為天的當下,他雖然不懼怕那些遠房偏支的長輩,可也拿他們沒法子。
偏這些輩分高的老家伙們,在族中整日里念念叨叨個沒完,極有話語權。
尤其是那個賈代儒,方正迂腐,最重禮數。
連他早死的兒子,留下的唯一兒子,都動輒打罵管教,讓人不得不服。
當年金屋藏嬌賈琮他娘,就是這些老人,在族中喊天喊地,推波助瀾。
不想如今又鬧騰起來。
賈赦氣的連連呼喘,可到底無法可想。
齜牙瞪眼半晌,方厲聲道:“去前面,告訴那個畜生,明天去宗祠祭祖。
為了這個下流孽障,惹出了多少事來。
也讓那些人看看,那個畜生到底是死是活!
派人送身體面的衣服過去,明天敢丟了我的人,仔細他的好皮!”
賈璉不敢耽擱,心里也正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嚴父”,慌忙退下。
……
東路院,假山后耳房。
賈琮站在桌幾前,認真寫字。
木床上,一個孩子正躺在上面,手里不住的擺弄著一段繩子。
擺弄了一起,發現還是一團糟,不由有些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