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探春說出了更唬人的事……
“大老爺如今一日里必發一回病,據說已經病入骨髓了,只是聽說半年一載又不會傷了性命……”
“可現在大老爺的脾氣比以往更暴虐十倍,昨兒個連大太太和鏈二哥都一并打了……”
“我剛才聽說,鏈二哥和大太太商議好了,罪不能讓他們全受了,要讓琮三哥回來為大老爺侍疾……”
“哎喲!”
林黛玉都變了臉色,駭道:“那大老爺還不把琮三哥給打壞了……”
探春修眉擰起,眸眼中滿滿的擔憂:“怕是這般……”
林黛玉忙道:“那二舅舅呢?他不是一直護著琮三哥嗎?”
探春搖頭嘆息道:“事關孝道,老爺也沒法子的。再者,若是這個時候三哥哥還不回來,于孝道上有虧欠,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日后縱然做了官,也會有人拿此事彈劾。”
林黛玉聞言,又唏噓一聲,以她靈慧的心思,也想不出此局怎解。
探春嘆道:“林姐姐,我什么樣的處境你也清楚,往常心里何曾不苦?
可自從知道了三哥哥那些事后,往日里憋悶在心里的苦,好似都不算什么了。
和三哥哥比,這世上又有幾人,配說一個苦字?”
言罷,探春眼中滾下淚來。
林黛玉語滯之下,卻再也不提委屈二字,想起那道身影,怔怔出神。
他會怎樣做呢……
……
曲江池,杏花亭。
與其說是杏花亭,不如說是杏花廳。
因為曲江池邊的這座涼亭,遠較尋常亭軒廣闊。
若只大,卻還不算有趣。
有趣的是,有兩灣淺淺的溪流,一內一外,在亭間循環流淌。
兩條由鵝卵石鋪就的小河道,蜿蜒在亭間各石幾前后。
不用多言,此溪流自然是為了曲水流觴之用。
不過,此處曲水更有一處不同。
內溪流是在諸多石幾間循環,方便眾人一覽彼此詩作。
而外溪流,卻是順著一條小渠,潺潺往皇城內芙蓉園流去……
遙遙望去,芙蓉園內紫云樓若隱若現。
因此,每人詩作都要謄寫兩遍……
堪稱妙處!
因為今日瓊林宴,本就為新科進士所設。
所以能來者,八成以上皆身著簇新進士服。
坐在主位的,自然是今科狀元曹辰曹子昂。
今日瓊林,他便為東道!
再依次依照名次,榜眼、探花、二甲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
一溜的排下去。
不過,自然不可能將三榜進士全都請來。
多則無趣。
實則,連二榜進士也未來過半,只請了二十五人。
不是進士身份的,更是只有六人。
賈琮認識兩人,都是國子監監生。
一是周隆周劍文,另一個,則是趙倫趙原陽。
兩人經義文章火候十足,今科未中,只是因為運氣不好都生病誤了考期。
下科不說十拿九穩,但也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就是三鼎甲之位,也未必不能爭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