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滿是她“嗬嗬”哮喘的聲音。
似溺水之人,大口大口的吞咽呼吸著,卻又每時每刻都在瀕臨窒息……
那般滋味……
嘖嘖。
眼見賈琮近前,一板一眼的給她請安,臉上卻不見一絲一毫的悲傷,平靜自然中帶著微笑。
邢夫人眼睛好似噴火一般,瞪眼就想罵,可她還沒張口,只是剛一動氣,就不止是傷口痛的要命,連呼吸都緊促起來,面色漸漸呈現紫色。
見她如此,周邊婆子丫鬟紛紛驚叫起來。
賈琮則起身,淡淡道:“太太若是不喜,琮日后就不好再出現在太太面前了。
萬一氣壞了太太的身子,豈不是大不孝之罪?
不過琮每日必于門外晨昏定省,祈禱太太早日安康。
只盼太太莫要動氣,早日養好身子,琮告退。”
說罷,又對周圍數名媳婦丫鬟們拱手道:“勞煩諸位嬤嬤、姐姐費心了。”
只有一丫鬟強笑著小聲應下,其余眾人皆面色淡漠。
賈琮心中哂然一笑,從袖兜中又取出一錠五兩的銀子,遞給那丫鬟,溫聲道:“姐姐務必多費些心,待太太養好傷,我還有賞。”
待那丫鬟滿面激動的接過銀子,千恩萬謝后,賈琮甚至能聽到其她人的吞咽聲。
對付這等貪鄙奴仆,其實根本不用什么權御之術。
以利誘之便可。
不過賈琮面上依舊不帶一絲輕狂,依禮道:“今日銀子不隨身,國子監發下的膏火銀都存在墨竹院,待太太傷好時,吾必悉數取來相贈。
吾亦是代二嫂前來探視,汝等用心,待太太傷愈,二嫂也必不會小氣,定會酬諸位辛勞之苦。”
見他如此許諾,更兼言談舉止皆循禮,令人如沐春風,讓方才對他淡漠無視的媳婦丫鬟們,無不大為滿意,連聲道謝。
直到邢夫人再度發出一陣急促的“嗬嗬”呼吸聲時,眾人才反應過來,大太太最不待見這個庶子,也不曾待見過那個不將她放在眼里的兒媳婦……
當著她的面,眾人就這樣被收買改換門庭,不是誠心想氣死人嗎?
好在賈琮沒有再多言,邢夫人如今活著比死了的利處大。
而且,沒有賈赦在,只一個嫡母,還是一個癱在床上連說話都費力的嫡母,對賈琮的制約已然不足為慮。
再想像曾經那樣動輒責打,卻是不能了。
連王夫人、王熙鳳這樣厲害的人,想懲罰賈環,都只能告到學里去,讓夫子打手。
內宅婦人,是沒有資格直接對公子少爺動手的,那需要前面爺們兒來管教。
所謂子不孝父之過,便是如此。
與邢夫人一揖禮后,賈琮轉身灑然而去。
心中昔日之恨,已隨著目睹此時邢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散去了大半,另一小半,卻還要過些時日……
……
翌日清晨。
墨竹院。
賈琮早早起床,看了眼外床上還在呼呼大睡的春燕,對身旁認真服侍他更衣的少女道:“又不是不知道規矩,這樣早,你跟著起來作甚?
你瞧春燕和晴雯都還在睡呢。”
這少女,正是二年前未跟從賈琮一行人去尚書府的小紅。
兩年未見,小紅倒比先前出落的好看了許多。
她抿嘴一笑,道:“二年沒服侍三爺了哩,總該盡盡孝心。”
賈琮無語的看著她,口中擠出兩個字:“孝心?”
“咯咯咯!”
看著賈琮滿頭黑線的表情,小紅掩口直樂。
饒是小紅在賈赦病重時,就心有所感,知道賈琮遲早要回來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