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賈琮所說,此四言得自松禪公和牖民先生的教誨,更為這二位本就德高望重的大儒,披上了一層圣光!
儒教以“立德”、“立功”、“立言”三者為不朽之準,宋巖和衍圣公孔傳禎的“德”與“功”,世人無人懷疑。
只是“立言”方面,卻還差些。
事實上,歷朝歷代,都不缺宋巖、孔傳禎這樣的精誠大儒。
德望高隆,有功于民。
只是大儒常有,圣人鮮見,相差者,便是一個“立言”。
賈琮將“四言”之功落于宋巖和孔傳禎頭上,就等于給二人披上了層圣光。
即使一人分一半,二人也將成“亞圣”!
至此,原本對宋巖如此偏愛關門子弟還有些腹誹怨言的宋家子弟,再無任何異議。
雖然許多人還未曾蒙過面,卻已將賈琮視為親人。
包括曾因為聽說宋巖偏愛小弟子勝過長孫的長媳葉氏,同樣出身仕宦人家的她,再明白不過家族里出一個圣人意味著什么。
余蔭足以恩澤數百年!
至少在大乾一朝,宋家必然清貴不衰。
這其中宋華作為宋家長子長孫,自然會受益最多。
再加上賈琮送來的節禮中有近來名噪一時的沁香苑的香皂,更讓葉氏滿意非常。
因此心中再無芥蒂……
到了夜里,門生故友告辭離去,宋家一家人闔家團圓。
除了長子宋先外,次子宋元、三子宋崇并諸多孫輩也皆來江寧相聚。
早早用過團圓飯后,留下吳氏、葉氏等人商議宋華的親事,宋巖則帶著三子并長孫前往書房談話。
香茗上罷,老仆退下,屋內只剩下宋家幾位男丁。
如今宋巖、宋先皆致仕,宋元、宋崇也被調至閑職,宋華沒有出仕,權利已經遠離了這間書房。
落座罷,宋先笑道:“小師弟年雖幼,手段卻極為老辣,不愧為父親調理出來的學生。發卷之日果斷交卷,當機立斷之能,連吾也不如也。新黨偷雞不成蝕把米,落了個元氣大傷。寧元澤殞命,新黨于陛下心中信任再度動搖,張狂不可一世的新黨,已有頹敗之勢。”
次子宋元嘆息道:“雖是如此,可如今在諸省,新黨勢力愈發緊逼,甚至不惜調動駐軍清繳,手段酷烈狠毒,讓人側目啊!”
宋崇年紀最幼,不過也有三十幾歲,他眼睛瞇起,淡漠道:“也不知寧則臣到底何想,今日他的手段越毒辣,日后反彈也就越狠。父親說的果然不錯,寧則臣長于謀國,拙于謀身。以我看,終難以善終。”
見宋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宋華想了想,道:“祖父,孫兒近幾日在外與友人相聚,發現隨著‘四言’傳頌,大多數舊黨中人對小師叔的態度已經發生變化。可是還有令家、朱家、江家等幾家,總是拿小師叔檢舉令廣鳴,朱磊,江之文等人說事,敗壞小師叔名譽。孫兒幾番與其理論,縱然小師叔不檢舉,事后只會更嚴重,他們卻不以為然。許多生員受其蠱惑,也對小師叔多有指責,以為小師叔賣友求榮。”
宋巖面色不變,淡淡道:“你們以為如何?”
宋先兄弟三人聞言,紛紛皺起眉頭來。
令廣鳴,朱磊,江之文等人當日之所以敢挑釁賈琮,并非失心瘋所致,而是因為他們都出身大族。
令家、朱家、江家等七家,皆為江南巨室。
雖然宋家近來在江南士林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可是若是和這七家撕破臉為敵,難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見他們的神情,宋巖心中暗自搖頭,做官做的久了,遇事第一思考的,就會成為利益得失。
見利而忘義也!
他又看向宋華,他相信,他這個親手調理撫養長大的長孫,不會讓他失望。
果不其然,宋華見祖父看向他,便躬身道:“祖父,孫兒以為,祖父當以書信正式告誡那七家,不得再因己家不修德,而壞小師叔清譽。君子有謙人之禮,卻不可縱容惡意詆毀。再者,小師叔秋闈已過,業已取得舉人功名,卻也惡了新黨、閹黨和京中舊黨,祖父何不書信請小師叔南下,讓江南士子,見見小師叔謫仙之風采!”
宋巖聞言笑道:“子厚與吾所想一般!不過,卻不用再去告誡他們了。這七家行事不檢,不修己德,在江南大肆兼并田地,并有家中子弟犯有命案,已經被朝廷關注。就老夫所知,過了十五,怕就要動手了。
至于清臣……老夫的信,應該和你祖母準備的節禮,一并到了都中。
若無意外,再過一月,清臣當下江南!
江南多有名醫異士,清臣可拜訪之,為其父母求藥。
更幸之,牖民先生也要來了,呵呵呵,今歲江南士林要熱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