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昭放下心思,看著魏晨道:“你近來可發覺有些不對?”
魏晨奇道:“什么不對?都還好啊。”
劉昭皺眉緩緩道:“你不覺得這月余來太安靜了些嗎?南邊有幾個省,至今沒有通消息過來。”
南方諸省的千戶所,素有同氣連枝互通有無的習慣,自知道京里要來人重整錦衣,他們通信的頻率就更高了。
且多是其他省份的千戶所派人送信,商議眾千戶所隱尊金陵應天府千戶所為首,以圖互保。
可這一個多月來,書信卻越來越少。
魏晨想了想,還是搖頭輕松道:“應該沒事……這大半月來,江南各省都在下雨,不少地方還出現了洪澇,天災連連,路途不通。南邊沒什么大事,就算有事,也是山東來的那位衍圣公在搞事……”
“誒……”
責怪了聲后,劉昭皺眉肅然道:“不可對牖民先生無禮。”
魏晨沒所謂的笑了笑,點點頭。
他知道劉昭一直都將自己當成文人。
天下文人皆視衍圣公為精神領袖,劉昭也是如此。
只是在魏晨看來,未免有些可笑……
笑罷,魏晨還是重復舊題道:“那位衍圣公近來可是一直不消停,一大把年紀不在曲阜享受天倫,還跑到江南來。這幾日不停的接見江南諸姓的族長,擺明車馬的告誡他們,不許對賈家那位動手段……
大人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賈清臣何德何能,能讓一代文宗,為世人敬為天下師的衍圣公這般厚待!我想了幾日,還是想不通,大人說的莫非是此事……”
劉昭聞言卻笑了起來,搖頭道:“你是因為不好文詞,所以不懂那位賈家子的才氣。論文才之盛,天下靈氣十斗,賈清臣獨占八斗,此言絲毫不過逾。再加上他又是被牖民先生發現后才介紹給松禪公當弟子的,有這一層淵源,衍圣公怎會不上心?
上月中秋夜傳出的那闕中秋詞,整個江南文壇震動。賈清臣之名,再度名動天下。
這種情況下,衍圣公又怎會不上心?”
魏晨聞言,想了想后笑著爆粗口:“也是,近來秦淮河上那些畫舫,沒一個不唱清臣詞的,都他娘的附庸風雅,我就覺得沒卵意思……”
見劉昭又要教訓他什么,魏晨忙岔開話題正經道:“大人既然以為衍圣公不妨事,那大人在擔憂什么?”
劉昭站在窗前觀屋外風雨,眼眸微瞇道:“孔傳禎行事,不過是為了保賈琮一條性命和清名罷了,實質上,還是幫不了他太多。若是小事,江南諸家或會給衍圣公一個面子。可是新法大行,是要壞人根基性命的,那幾家連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給,更何況其她?所以,衍圣公之事并不相干。我并沒有擔憂什么,只是……
子揚,你不覺得運河上那艘船,實在太慢了些嗎?”子揚是魏晨的表字。
魏晨聞言面色一凜,他坐直身體,正色道:“從那艘船出京時我就覺得哪里不對,后來便覺得慢的過分。七月底出京,現在都已九月中,近兩個月了,才行了那么點路程,十月十五能不能趕到都不好說……我當初就懷疑有詐,認為賈家子極有可能不在那艘船上,可是后來中秋節忽然傳出的那首中秋詞,大人又說那必是賈琮所作……”
劉昭點頭道:“這個必然沒差,可以確定,但那之后……”
魏晨聞言眼睛一瞇,明白了劉昭的心思,道:“大人的意思是,賈家子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中秋節之后,就……上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