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寶二爺懂事點,能像三爺那樣愛護姑娘……”
“好了!”
黛玉打斷道:“越說越不像,這怎能比?寶玉雖然……但他也是個好哥哥。你忘了,先頭那幾年,不都是他讓著咱們,有好吃的好頑的都緊著咱們?”
紫鵑聞言面色一滯,神情有些失落,道:“寶二爺也是極愛護女孩子的,可是……可是……”
黛玉搖搖頭,道:“沒什么可是,兩個都是好哥哥,寶玉像女孩子些,他本就喜歡女孩子。三哥哥,大氣霸道些,他也只拿我看作是表妹。兩個哥哥雖不同,卻也是一樣的。”
燭光下看著黛玉有些黯然的神色,紫鵑心里一嘆:姑娘這是自己在哄自己,哪里就一樣?
她又危言聳聽道:“如今老太太還在,所以姑娘才能自在,等過幾年老太太……姑娘想想,太太還能容姑娘和寶玉拌嘴不能?不看別的,璉二.奶奶如何?她還是太太的親內侄女兒呢,出了點岔子,誰發話救她?到頭來還是重情重義的三爺不計前嫌,出手把她從那爛泥坑里給救了出來。
璉二.奶奶和太太這樣的關系,可還要站規矩、管家,一天到頭睡不滿三個時辰,累成什么樣了,也不見得到好。大家子里的媳婦不好當哩!可琮三爺就不同了,如今他承了爵在東府另居,家口簡單,日后連站規矩都不用,也沒那么多婆婆管著,真真是十輩子都求不到的良緣……”
黛玉聞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看著紫鵑巴巴的模樣,忽然不可抑制的咯咯笑了起來。
紫鵑一怔,隨即險些沒氣死過去,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紅著眼圈道:“我的小姑奶奶,為了你的事,我連面皮也不要了,只盼能為姑娘尋一靠譜的好人家,這輩子也就安心了。你倒好,還笑我……”
見紫鵑真惱了,別過身去落淚,黛玉忙賠笑臉道惱:“姐姐可別真生氣了,我明白你的好心呢!我從來也沒個兄弟姊妹,是上輩子的福分能遇到姐姐,一直為我上心操持,我焉能不知好歹?要沒姐姐,我骨頭怕都已經化了……”
紫鵑聞言唬了一跳,轉過頭見黛玉淚流滿面,咬牙切齒道:“你是上輩子的福分,我是這輩子欠你的!好端端的,又說這些做什么?”
說著起身服侍黛玉擦淚洗臉,一番折騰后,夜色已深,天漸清寒。
紫鵑見黛玉還沒睡意,也不逼她,從箱籠里尋出一件薄襖,披她身上,又倒了盞熱茶。
重新落座后,黛玉也變得真誠了許多,輕聲道:“三哥哥是極了不起的人,他比咱們見過的人都厲害。寫字作詩詞考功名,樣樣出彩。如今連武事也是縱橫天下無敵手,赫赫武功不凡。再加上他相貌那樣好……”說著,似有些羞赧,黛玉俏臉微紅,垂下眼簾,聲音愈低,輕嘆一聲,繼續道:“可是,他真的只拿我當表妹啊。那樣磊落,也不似寶玉那般纏人……雖然他幫了我許多,我很感激,卻也不能不要臉的貼上前去吧,那豈不是更讓三哥哥看輕了去?”
紫鵑正經道:“那怕什么?姑娘你瞧寶姑娘,那才是豁出去了。往年里寶姑娘什么樣的性子?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都不肯,事事尊著禮法。寶玉敢和姑娘鬧,他敢和寶姑娘鬧一回不敢?可是她看出三爺不凡后,就敢自己貼上去!
我聽人說,三爺開始其實也沒怎么另眼看待寶姑娘,都是寶姑娘自己靠上去后,三爺才擔當起來,那也是為了維護寶姑娘的體面。
若真能成了也罷,我也不會不害臊的去爭,可賈府里連漿洗的嬤嬤都知道金玉良緣……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府里這樣傳,必是太太和姨太太的意思。
姑娘你自己說,到時候寶二爺敢不敢違逆老爺太太的意思?
他在老爺面前,連句話也不敢說!就會和姑娘生氣……
今日這等情形,寶二爺要是也在這里,他能做什么?他能壓服那一對討人厭的父子,還是能請來張老先生給老爺治病?
他這輩子只能當個富貴閑人,護不住姑娘的。
還有那太后的侄孫女兒,多金貴的人,正經的金枝玉葉,不也一眼就相中了三爺,各種法子往這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