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可以清楚的分辯出,這種眼神并不是對貴人的敬畏避讓,而是一種心虛,是一種不善……
收回目光后,他微笑道:“邱員外太過客氣,邱姨娘每日細心照顧我姑丈,不懼勞累,我等晚輩心中頗為感謝。邱家雖為鹽商之家,但卻能以忠孝家風傳家,值得我等尊敬。故而今日前來,有交好之意。”
這話雖有居高臨下之意味,但邱家人誰也沒有覺得賈琮輕狂。
不提賈琮身上的官職權位,只他出身神京一等榮國公府,身上更是現有一個二等伯的貴爵,就足以壓倒揚州府任何一人。
以他的身份,提出交好之意,便與榮國公府要和邱家交好沒什么區別。
邱家人除了高興外,又還能有什么其他感受?
再加上賈琮以晚輩的身份夸贊了邱姨娘,愈發讓邱侖心中喜之不盡。
自然,又是好一番熱情洋溢的客套,讓氣氛愈發熱潮。
邱侖看了眼始終護在賈琮身后的展鵬,善意一笑后微微點頭表示理解,而后邀請道:“大人,不如先進府飲茶,貴府小姐們也可先入內堂休憩稍許,以解車馬之勞。寒舍雖遠不如府上富貴,但還是收藏了些好茶……”
賈琮呵呵笑著婉拒道:“這倒不必了,本爵今日還有公務,先將內眷送來,讓其與邱姨娘并邱家小姐相會,還要去興雨街那邊瞧瞧,白家和安家的抄家活計要收尾了……”
此言一出,邱侖本還想再勸的話登時咽下了,面色也隱隱變得不自然起來。
賈琮微笑提醒道:“邱員外,你是個公道的人,你說說看,白家和安家,究竟是死有余辜,還是我錦衣衛故意刁難他們?尤其是安家?”
邱侖聞言,老臉都抽了抽,見賈琮一直看著他,無奈嘆息一聲,苦笑著搖頭道:“安家的確死有余辜……誰也沒想到,安華素日里這樣老實本分的老好人,竟會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來。”
賈琮呵呵一笑,道:“所以嘛,只要不做虧心事,就可以無所畏懼。我錦衣衛行事,難道不是依法而行?不犯國法之人,實在不必畏懼我等。”
聽聞此言,邱侖還未開言,他一直在附近當透明人的孫子邱林看起來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問道:“大人,若是如此,錦衣衛和尋常衙門還有何分別?”
邱侖及邱林之父見之大怒,正想訓斥,卻被賈琮揮手止住,溫言解釋道:“錦衣衛與大理寺、刑部和地方衙門最大的分別,就是他們必須要通過正規的渠道獲取證據后,才能按照規矩行事。很多時候,官府明知道對方有罪,但卻因為有很多關系阻撓,無法取證,甚至取證后,也無法將犯人繩之於法,還要幫他們壓下去……譬如白家。
白家的罪行,難道地方官府不知道么?他們知道,但他們動不得,也不敢動。不過沒關系,他們動不得,錦衣衛動得。他們不敢動,錦衣敢動。你明白了么?”
邱林聞言,干笑了兩聲,點點頭道:“明白了,大人威武……”
賈琮呵呵一笑,道:“不是我威武,是天子威嚴!我不過是倚皇權行事……”
借著這番對話的機會,他又將周圍人的眼神面色打量了圈,心中不由同情起邱家來。
他話鋒一收,對若有所思緩緩點頭的邱侖道:“邱員外,咱們里面請。”
邱侖回過神忙笑道:“請請,大人先請!”
賈琮呵呵一笑,在展鵬護衛下,與邱侖并眾邱家人進了邱家門樓。
最后面兩駕馬車內的六個嬤嬤先一步下車,走到前面幾輛馬車邊照顧著,緩緩進入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