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賈政見他形容猥瑣,愈發不喜,怒聲喝道:“說不出個原委來,仔細你的皮!”
賈環眼睛左右瞄了瞄,見無人來往,便乘機道:“老爺,兒子剛才見著了一樁惡事,然后才跑的……”
賈政見他眉眼不正,厲聲斥道:“混帳話!我家素為積善之家,焉有惡事?”
賈環忙道:“老爺,兒子剛見寶玉哥哥攔住了平兒姑娘的丫頭小七,動手動腳的想要強女干,小七不從,推了寶玉哥哥一個跟頭,寶玉哥哥就告到了老太太處,說他被平兒的丫頭打了,要老太太打死小七和平兒呢,如今,平兒和小七都被叫了去,這會兒怕已經打死了……”
賈政本無機變之能,聽聞此言,也顧不得辨別真偽,直氣的面如金紙。
剛剛他才因賈琮得了那么些當世大儒的稱贊,夸他有育人之能,誰曾想,只一轉眼功夫,他親生兒子就干下這等喪盡天良的混帳事!
豈不如同在往他臉上扇耳光?
更何況,連他都知道賈琮素來對那個叫平兒的丫頭不同,若是因為這樣的事,害得平兒無辜被責打出問題,往后他還有何顏面再見賈琮?
且若是此事讓江南之地的大儒們知道了……
他賈存周還有何面目再做人?
念及此,賈政顧不得儀容,大步往賈母院趕去。
見此,賈環吸了吸鼻子,耷拉著眼皮,忽地癟著嘴壞笑了聲,又匆匆趕去看熱鬧……
等賈政氣喘吁吁的扶著腰趕到賈母院時,正看到紫檀大插屏下,四個健婦站在那,兩人舉起板子要往伏在凳子上的人身上打。
見此,賈政目眥欲裂,厲聲喝道:“快快住手!”
榮慶堂里面聽到賈政的聲音,一群人紛忙出來。
待賈政看到寶玉面色蒼白的從氈簾中出來后,指著他顫著手指怒聲道:“拿寶玉!拿大棍!拿索子捆上!今日再有人勸我,我把這冠帶家私一應交與他與寶玉過去!我免不得做個罪人,把這幾根煩惱鬢毛剃去,尋個干凈去處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寶玉聞言,如遭五雷轟頂!
躲在院門后悄悄往里看的賈環看到寶玉魂飛魄散的表情,差點沒笑出聲來,好懸才掩住了口。不過又有些遺憾,因為他知道,縱然他老子賈政想要打死寶玉,說的再狠,可這里是老太太院里,老太太斷不會讓他動手的。
果不其然,還沒等賈政動手,就聽里面賈母顫巍巍的聲氣傳來:“先打死我,再打死他,豈不干凈?”
賈環深感遺憾,還想再看下去,等奇跡發生,卻見廊下探春正使勁拿眼的瞪他,給他使眼色,讓他快滾!
賈環雖不樂意,可想了想,還是見好就收的好,把臉上的幸災樂禍色斂去,換上半死不活甚至兔死狐悲的悲色,搖頭嘆息一聲,就要轉身離去,結果剛轉過身,就見王夫人正漠然的看著他……
賈環差點沒把腸子給嚇出來,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干巴巴道:“太……太太,快去里面看看吧,老爺要打寶玉哥哥……”
王夫人看了看賈環臉上的悲色,心中納悶,以為他轉了性,便對他點了點頭,道:“你也起來吧,回頭去我那里領玫瑰鹵子,又進了兩瓶……”說罷,進了院子。
她雖然心里也急,可料想有賈母在,斷不會讓賈政打了去。
等王夫人進去后,賈環海松了口氣,再不敢停留,一溜煙兒的跑沒了影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