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最難看者,莫過襄陽侯戚建輝。
他當初為求娶甄家庶女為誥命正妻,不知花費了多大的代價。
自然不只是因為甄氏鑲了金邊,他更看重的,是甄家與天家的那層淵源和人情。
卻不想,這光還沒沾到多少,甄家就這樣倒了。
他非但沒打著狐貍,還可能會惹上一身的騷氣!
又想起賈琮身上的差事,和崇康帝將他請回來的目的,襄陽侯陡然一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素來好鉆營,不然也不會去娶甄氏女。
心思較為活泛,非尋常粗丘八可比,知道出頭椽子要遭殃。
再看到賈琮森然清冷的目光,戚建輝心里一寒,雖然貞元一脈沒誰相信眼前這個黃口小子能將他們如何。
但襄陽侯素會審時度勢,不愿以身試險,最起碼,不愿當那根出頭的椽子。
他看著賈琮臉色一肅,沉聲道:“冠軍侯,還請轉告內子,讓她速速出來,今天是來吊孝的,不是讓她來撒潑的!榮國太夫人當面,她也敢無禮?她出身甄家,難道連這點禮數也不知道嗎?”
聽聞此言,牛繼宗等人無不面露譏諷之色。
這襄陽侯在貞元勛臣那邊都不是很討喜的家伙……
戚建輝卻恍若未覺,賈琮也沒說什么,只點了點頭后,又告別賈政諸人,步履不疾不徐的再度入內。
……
賈母院,榮慶堂。
堂內已是一片唏噓之聲,但以道喜者居多。
“老天爺!這可是曠世隆恩哪!”
“一等冠軍侯?那比尋常國公也不差了!”
“老夫人好福氣!”
若非因為賈家還有喪事,她們這會兒怕更多好話說出來。
唯有襄陽侯夫人甄氏面色愈發慘淡痛苦,在她看來,賈琮這個爵位,就是用甄家滿門性命換來的。
心中的怨恨,讓她的面容隱隱扭曲!
她原本身份貴重,坐的離賈母極近。
賈母見之,長嘆息一聲,道:“夫人,還請節哀順變才是。我賈家與甄家,既是幾輩子的世交故舊,又是老親。誰能想會發生這樣的事?只是我雖不喜這孫兒,卻也不得不說句公道話。他是奉天子旨意行事的,難道皇帝下了圣旨,他敢不遵?他若不遵,那就該是我家被抄了。你看,連我得知他秉圣意而行后,也不敢再拿此事說嘴什么。否則,豈不是心存怨望……你如今嫁入了襄陽侯府,還是先保全自己為重。有你這門姻親在,甄家就算遭了難,但只要不到最壞處,你總還能照應些,對不對?”
鎮國公府誥命郭氏附和道:“老夫人所言,實是老成之言!”
只是看甄氏的模樣,并未轉過圈來,眼里怨毒之色根本藏不住。
賈母見之嘆息一聲,眼神陷入回憶,悵然道:“我當年也見過奉圣夫人呢,那位老夫人,可不是尋常內宅誥命能比的。連圣祖皇帝當年,都賴她保育之恩方能長大成.人。宮里那時那樣險惡的情形,實不容易。沒想到啊……”
正說著,外面進來一婆婦,道:“老太太,前面襄陽侯傳話進來,家中出了急事,請襄陽侯夫人速歸。”
甄氏聞言,面色一變,收了眼淚,草草與賈母施了一禮后,就離開了。
看模樣,是想回去和襄陽侯合計,對付賈家之事……
卻沒人在乎她什么,開國公臣一脈,雖大多底子已經耗盡,但外面架子始終保持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