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滿面唏噓還未開口,賈政就激動的連連搖手道:“吾家琮兒,溫良謙恭,有古之仁人君子之風!我等做親長的,豈有歪想之理?琮兒啊,真真難為你了!既然你已經承了祖宗之爵,那些人情原該你來用,留給他們做甚?”
這話讓王夫人面色一變,賈琮輕笑道:“老爺,侄兒是個不安分的,只想著既然祖宗們能白身打下一片家業來,如今琮已經占了好大的便宜,承爵榮國,若再依賴祖宗余蔭而存,還有何顏面去光宗耀祖?所以那些香火人情,還是繼續攢著吧,留給寶玉他們。雖用不到,能有這些人情世故在,平日里多往來些,等需要用時,便是一條生路。
當然,此事還是由老爺、太太做主,若依舊想送給王家舅舅,我并不反對的。因為說實話,就目前而言,王家舅舅掌了京營兵權,對琮而言,利大于弊。但對寶玉他們……”
賈琮搖了搖頭,最后補了一句:“另外,王家舅舅如今也是局中人了。他的處境,其實未必比我好多少,軍中的權利斗爭,歷來慘烈,直接見血。不過既然入了局,想搏一場富貴,那么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就要認!若沒有這個覺悟,只會敗的更快,更慘。如果他也敗了……
總而言之,只要入了這天下棋局,勝敗都是未知的,所以我才同老爺說,寶玉他們如今這樣也好,最起碼能有條生路。
當然,這只是琮淺薄之念,具體如何,還要老爺太太拿主意。
若還是想借這些人情給王家舅舅,我回去就開始寫信。”
“不用!……不急。”
許是瞬間改口太難看了些,王夫人一張唬的發白的臉上堆起強笑,道:“我原不知這里面的門道,聽了琮哥兒你說后才明白。既然這些人情這樣貴重,再借給你舅舅,就不合適了。”
她雖然是個極顧娘家之人,王子騰也對她和寶玉極好,但這一切,和寶玉的性命相比,卻實在無足輕重。
她愿意幫王家,是因為指望著寶玉母族日后能護著他,卻不是為了讓王家搶寶玉生路的,這萬萬不得行。
聽王夫人這般說,賈琮微微頷首,微笑道:“如此,便依太太之意。”
王夫人忙應下,一旁賈政也緩緩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只有算是旁觀者的薛姨媽,冷眼旁觀,將這一切從頭看到尾,心里的驚奇,簡直難以言表。
這哪里還是個少年,分明就是個人精啊!
賈琮若有所覺,側眼看了薛姨媽一眼,微微一笑,心里卻作理會,而是顧自一嘆。
王子騰手段是有的,也足夠精明,但卻無大智慧。
還想著像從前那樣,從王夫人身上打開口子,再由王夫人來同賈家商議,來巧取賈家的政治財富。
這等胸襟氣魄,縱然能一時上得高位,也難成大器。
他若直接來尋自己相商,賈琮或許還會對他另眼相看。
當然,此事也沒那么容易了結。
只王子騰好對付,可他后面還有人。
因為重用王子騰之人,是宮里那位。
看重的,就是王子騰背后賈家在軍中的人脈關系。
這些人脈關系,對于賈琮來說,其實已如雞肋,畢竟,他不在軍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