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正色道:“三妹妹,不要太苛責趙氏。她出身和咱們不同,沒有正經讀過什么書,也沒正經見過什么世面。她眼界窄,行為不大氣,非她本愿。若她能選,她也愿意做一個明理之人。對于這樣的人,不管她和你什么關系,都不必苛責。直接拿出手段,讓她明白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就是。你這般生氣著惱,是將她放在了和你一樣讀過許多書,見過許多事的境地,但其實她并沒有這樣的經歷。所以,不必這樣氣惱。”
這番話說出后,探春若有所悟,漸漸平復下來,過了片刻后,俏臉上的惱怒變成了羞愧色。
賈琮哈哈笑道:“也不必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趙氏雖沒讀過書,但該懂的道理還是應該懂的,她知道,但仗著是你和環哥兒的生母,不放在眼里,就該敲打一下,并不冤枉。”
饒是精明如探春,也被賈琮左一個道理右一個道理給弄糊涂了,黛玉笑道:“他是告訴你,不必因為是姨娘生的就羞慚自賤,也不必瞧不上姨娘。但她有錯,還是要罰的,不罰永遠無知,吃了教訓就能明白一事。。”
探春恍然,一雙俊眼中恢復了清明,立刻同身邊一個教養嬤嬤道:“你和朱嬤嬤去賈府,告訴我姨娘,讓她安分守己,家里有大嫂子和二嫂子管家,用不著她勞累,再將她身邊那位周媽媽教訓兩耳光,打四十大板,告訴她,再犯口舌挑唆離間,我有的是地方讓她去好好得意。”
那名嬤嬤領命而去后,探春長吁出口悶氣。
鳳姐兒和李紈對視了眼后,賠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不許走!”
探春高聲一喝,見鳳姐兒和李紈都唬了一跳,跺腳氣笑道:“我又不是母大蟲,你們就唬成這樣?”
一旁黛玉、寶釵、平兒、湘云、迎春等人紛紛大笑起來,氣氛一下暖和起來。
鳳姐兒也是妙人,拍著鼓囊囊的胸口道:“老天爺!戲里常說天威難測,鳳顏震怒,我只當是頑笑,誰想著今兒正巧淋了一頭!如今都成了娘娘,那樣尊貴,我們如何當得起?”
探春笑罵道:“放屁!淋一頭的那是狗血,二嫂子罵人還是這樣刁鉆!”又道:“都不許走,怎樣也得用過午膳才成。不然你就這般苦哈哈的回去,家里怎么說不定,平兒姐姐都不依我。”
平兒笑道:“這才是沒有的事,都知道你的難處。你能這樣明白斷案,兩位夫人也感激你。”
探春沒好氣道:“你這還是偏著二嫂子說話,我又不是外人,還怕她怪我?”又道:“這是你的地兒,中午你請東道!”
平兒還未說話,寶釵就笑道:“你怎也小氣起來?最近你入了太后老人家的眼,賞了你那樣多好東西,我瞧著都眼熱,還小氣一頓東道?”
探春嘆息一聲,道:“家里為了姨娘舍的海干河盡,我總不好當做不知道,要貼補回去一些……”
鳳姐兒高聲叫道:“這叫什么話?我們倒成了進宮打秋風的窮親戚了不成?不成不成,雖如今你成了貴妃一樣的人,這事我也斷不能聽你的。不然再沒臉活了……”
聽她說的促狹,迎春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賈琮和黛玉對視了眼,也呵呵一笑。
寶釵在一旁笑道:“鳳丫頭也別嘴硬,為了給我們送嫁妝,賈府可不早就海干河盡?老太太壓箱底兒的銀子怕都要花干了吧?”
鳳姐兒聞言,訕訕一笑,道:“哪里到這個地步?不至于……”
一旁李紈卻紅了眼圈,看起來確實有些艱難。
賈琮摸了摸鼻梁,微微苦笑道:“這原是孤的不是,竟忘了這茬兒……沒驚動政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