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蘇云不是高中狀元,登科及第,可書科之難,難于上青天,昆縣儒科童生年年有,這書科童生,可是五六年未出一人了,自然是件天大喜事,不然那些河西村老蘇家的人,也不會如此蜂擁而至。
既然得了案首,進了童生,蘇云自然首先去書院拜會劉義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劉義山在蘇云來之前,早就聽說了雙甲案首,書科十縣第一人,正是出自自己門下的蘇云,這臉上別提有多光彩。
“來,喝茶。”
“謝過教習。”
劉義山自己也坐下來,笑瞇瞇地說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回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好,蘇云,好啊。”
“教習謬贊了。”
“我聽聞這書科童生之中,唯有這十縣案首有資格拜入天院院卿門下,更何況你這雙甲成績,這回你真要飛黃騰達了。”
蘇云一笑了之,“借先生吉言。”
“你好像并不怎么高興?”
蘇云說道:“之前教習覺得,我將王慶劣跡告知劉縣尊為時過早,擔心王家反撲,可如今我中了書科案首,這王家一點動靜都沒有,您覺得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劉義山皺著眉頭喝了口茶,“這個你倒是提醒我了。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要不你親自上門去和解?”
“這是不可能的。”蘇云拒絕道,“我本無錯,倒頭來要我去熱臉貼冷屁股,何等荒唐?”
劉義山輕嘆一聲,說道:“你讓縣尊大人去調解,那更是難如登天。他巴不得現在你和王家撕破臉皮呢。”
“這是為何?”
“這王家雖說是鄉紳,安分守己,背地里干著什么勾當,你可不知道。”
蘇云皺眉,反問道:“教習為何之前不和我說呢?”
“之前和你說?豈不是讓你徒增煩惱?”
“那這王家究竟干了些什么勾當?”
劉義山左右張望了兩眼,小聲說道:“我也是道聽途書,縣城幾處黑市坊,都是王家的生意,當中好些不干凈的東西買賣流通。”
“黑市坊?這些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劉義山輕笑道:“你這才見多少世面?真當自己是無所不知的神童了?”
“既然知曉有這勾當,為何不繳毀,反而任其滋長?”
“你當官府不想?一來黑市坊隱秘,沒有熟人介紹根本難尋其蹤,二來就是我之前和你聽到過的王家兩個書科童生,你不知還記得否?”
蘇云點了點頭。
“他們一個叫王三石,是王昌其的侄子,打理著不少黑市坊生意,另外一人,就是我提到過的那個教書先生,至于他的身份,我就無從得知了。只知道是個狠角兒。”
蘇云說道:“教習為何知道這么多王家秘辛?”
劉義山拿過一旁供著的戒尺,身為“學生黨”的蘇云下意識地將放在桌上的手一縮。
“哈哈。你現在是書科童生,這手金貴著,我可不敢打你。你以為這些年我教育王慶這個孽徒沒點收獲?”
蘇云明白過來。這王慶在書院上了幾年學,估計有時候嘴上沒毛,家里的事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跟劉義山禿嚕出來了。
“我與你將這些,并不是要你和王家火拼,犯不上。早做準備,去州府進學,將來更有廣闊天地等著你去闖,沒必要跟這種鄉野土鱉爭這口氣。”
蘇云笑道:“教習放心。學生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劉義山點頭道:“包括咱們縣尊大人,即便再如何巧言令色拉你入伙,你也要靈活應對,切勿讓自己深陷泥淖,無法自拔。”
“明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