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縣在潁州十縣當中,離州府最遠。即便是坐馬車,也得五日工夫。
這次去州府,夏侯策兄妹倆正好在昆縣也逗留地差不多了。潁州軍府徹查王家一案,也差不多收尾了,雖然沒有定性成通敵叛國,誅殺九族,不過王家慘淡的下場,已經給所有人敲響了警鐘。
那就是寧國對于巫士的零容忍。
“青青姑娘看的是什么字帖?”
夏侯青青輕合字帖,遞給蘇云,說道:“是潁州名士,陳玄冰的《大明帖》。”
“潁州二陳?”蘇云這兩天閑來無事,也了解了一番潁州書道。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潁州二陳了。陳玄冰已入翰林,而陳愈則是天院院卿,還是舉人之境。
夏侯青青點了點頭。
蘇云接過字帖正要看,卻被夏侯策打斷了,“字帖早晚都可以看,蘇云,我之前問你問道尋心的事情,你究竟有沒有準備?”
“不就是保持心態平和么?我向來很平和。”蘇云準備繼續看字帖,卻被夏侯策搶了過去。
“哥——”夏侯青青輕喚,斥責夏侯策無禮的舉動。
“那只是最基本的,若是心無雜念,就可以獲得書心,廟里的和尚豈不是個個都是書法大家了?”
蘇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和尚之中,確有不少書法了得之人。”
隋朝的智永和尚、唐朝的懷素,明清的朱耷以及后來的李叔同,這些僧人的書法造詣,皆不下于士族。
夏侯策一陣暈眩,“小妹,你看看這人,我都快被他氣死了,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你說,我聽著。”
“書心是我們修書之人的精魂。換句話說,你得不到書心,即便是你考上了書科童生,也是空歡喜一場,到時候也就是去當當教書先生,沒有那個人會高看你。”
“蘇云是十縣案首,雙甲童生,哥哥你說得也太不堪了。”
夏侯策說道:“這有什么?我見過太多天才,別說什么十縣案首,當年與我同入字林的,我記得他是宋國一位翰林的親傳弟子。”
“等等,夏侯兄說你和宋國人同入字林,這是什么意思?”
夏侯策反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你們是宋國人?”
夏侯策笑道:“你不會以為,這問道尋心,就是在這潁州之地吧?”
“難道不是?”
“哈哈,小妹,你看,我就說他一竅不通了吧,你師長難道沒告訴過你,這字林,是天下人的字林,這書心是天下人的書心嗎?”
蘇云有點郁悶,他特么哪里來的領路師長。劉義山這會兒還在樂此不疲地舉行書院新立儀式呢。本來說什么都要蘇云在書院執教書法十天半月,以吸納金主,還好蘇云溜得快,不然到時候自己走了,豈不是替劉義山騙錢?反倒是污了自己的書名。
“蘇云,這字林,并非在潁州。”
“我們這不是去潁州府么?”
夏侯青青說道:“是去潁州沒錯,不過這字林,是一個特殊的空間,至于究竟如何形成的,倒是眾說紛紜。有的則是說,是一代書圣劉閏的書器演化而成,也有的說,那里曾經爆發過大的戰事,是眾圣淪落之地。”
“真的有圣人么?”蘇云喃喃自語道。
雖然蘇云從《說文》之中了解過,劉閏、章之煥、衡朔,這些都是千百年之前的書法大家,不僅封號書圣,更是功參造化,然而就像是被腰斬了一樣,近五百年來,再無人入圣,即便是當今天院的夫子,也僅僅是半圣水準。
不過各國敬重夫子,皆以書圣之禮迎奉夫子。
當然,此夫子非彼夫子,并非儒家孔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