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不語,轉身跟著店小二朝樓上走去。這并非是自己隨后瞎說,而是華夏書法千年以來的精髓,這些人自然無法理解蘇云說的道理。
店里看熱鬧之人,皆認為蘇云被辯得啞口無言了,于是都紛紛笑起來。這個無休止的爭論,也在笑聲中淹沒而去了。
只有坐在角落里吃著花生米,喝著老黃酒的老頭,用手指沾著黃酒,在桌上百無聊賴地劃拉著。
“因時相傳有幾分道理,至于千古不易,看似沒道理,仔細咀嚼,倒真有道理。”
“好一個筆法千古不易!”
聽到老頭激動的聲音,掌柜斜眼覷過來,高聲道:“老孫頭,又來騙喝黃酒了?這回又掛賬上?”
“喲,這不是孫大家么?這臉是怎么了?又被毛筆劃傷了?”
“哈哈,我看定是被哪個小娘子給抓傷的!”
“哈哈。”
老頭回過神來,有些生怒地走到柜臺前,猛然一拍桌子。
“你要干什么?”
“這回,現錢!”
說罷,將九個大銅板,一個一個拍在了桌上,又朝二樓望了一眼。
“喲,挺有錢啊。”掌柜輕蔑了看了一眼桌上的九個銅板,“是不是偷了哪家書鋪的字帖,拿去變賣了?”
“滾你的!”老孫頭說話間準備上樓。
掌柜攔住道:“干什么?你當我這里是勾欄啊,想上就上的?”
“讓我上去!”
“住店一宿五十文,有么?”
老孫頭眼珠子一瞪,“想錢想瘋了吧?不上去就不上去,走了!”他有些不舍地朝樓上望了一眼,隨后挪著步子,在眾人奚落聲中離去了。
“走吧,這里沒你要著的相好的。”
“哈哈,這個老孫,自打北疆回來,就成了個廢人,現在越老越混,真是沒救咯……”
走到客棧門外的老孫頭聽著眾人的奚落,發顫的枯手握緊了拳頭。
“哥幾個,豁出了命,值么?”
說罷,擦去了眼角的濁淚。
蘇云站在窗口,恰好看到黯然傷神的老孫頭,方才他正好站在走道上,下面發生了什么聽得一清二楚。
“客官,還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蘇云回過神來,“老孫頭,是誰?”
“老孫頭?哪個老孫頭?”
“就是他們之前在底下談的那個,騙黃酒喝的。”
店小二輕唉了一聲,說道:“你說孫老三啊。怎么了,小爺您認識他?”
“我聽他們說,從北疆來的?”
店小二將肩上的掛巾扯下,替蘇云擦起了桌子,說道:“那都是成年的老黃歷了。他啊,現在就是個老混子,整天在勾欄跟酒肆混跡。唔,聽說年輕時候從軍入伍,還是個監生,不過誰知道是不是這孫老三瞎吹牛皮的,這人嘴上沒一句真話。”
寧國的監生,可絕非是那種捐些錢,在國子監掛個名的空頭。寧國的監生,全稱為監軍書生。北蠻巫術陰毒,別說普通將士,就連一般的書道中人,一個不慎都會中招,所以大寧北疆的軍伍之中,都會有書家的身影。
寧國五人為一伍,由一資歷較深的士卒擔任伍長。兩伍組成一什,另外配有一名監軍書生,來配合這兩小隊伍的行動。不過這也只是書上這么寫,真正在北疆,哪里來這么多監軍書生,一百人能配一個監軍書生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蘇云回過神來,問道:“大寧書道昌隆,不應該啊。”
“一個個都怕死唄。那些世家子弟,又怎會去當監生?客官,桌子給您擦干凈了,還有什么吩咐盡管提。”
蘇云笑了笑,“麻煩了。”
“哪里的話。”
蘇云將包袱放在桌上,喃喃自語道:“若是要得到穩定的祖文來源,當個監軍書生,貌似是個不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