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子,我們彼此沉默著。
滿深一邊唱著歌一邊跳起了舞,晟榮在一旁為點什么歌而發愁,時而單手支撐著下巴,時而單手捂著額頭。
滿深拍了拍晟榮的腦瓜子,“豬,別裝深沉了,點首歌有這么難嗎?”
“滾,別叫我豬,你才是豬。”
第一次聽見滿深叫晟榮‘豬’的時候,晟榮像被火燒了屁股的猴子一般一蹦三尺高,憤憤不平的叫到:“你才是豬,你才是豬,你才是豬!”
滿深則語氣平淡地說:“豬,別生氣,豬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睡飽了吃,吃飽了睡。”
晟榮咆哮著叫到:“說了我不是豬,別叫我豬,你才是豬,你才是!”
滿深依舊語氣平淡的說:“豬,淡定,淡定!”
晟榮雙手抓著頭發:“啊……”
由此,晟榮那一個禮拜都沒怎么搭理我們。
教室里,滿深說:“豬,拿你圓規來。”晟榮則“哼”一聲,扭過頭去,然后搖頭晃腦的說:“不是叫我,我不是豬。”
宿舍里,滿深說:“豬,去打球了。”晟榮“哼”一聲,扭過頭去,然后搖頭晃腦的說:“不是叫我,我不是豬。”可最后還是屁顛屁顛的跑去了籃球場。
食堂里,滿深說:“豬,我看上你這塊紅燒肉了。”晟榮“哼”一聲,低下頭去,夾著那塊紅燒肉,搖頭晃腦的說:“不是叫我,我不是豬。”頓了頓,接著說:“你叫一聲大哥這塊紅燒肉就給你!”滿深直接從晟榮的筷子下搶過了紅燒肉,說:“哈哈,豬,謝啦!”
回想起來,忍俊不禁。
其雪看著屏幕,說:“還記得你初中最愛唱的那首歌嗎?那是我最愛聽的一首歌!”
我沉默著,不知該如何接話。
“好久沒聽你唱過了,從初三開始到現在。”
彼此沉默了好久,她接著說:“你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你的背影,從我初一坐在你的后面那時開始,或許,那也只是我自己認為的開始。”
她把我的酒杯和她自己的酒杯倒滿酒,說:“來,晨言。”
放下杯子,她開始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我忍不住說:“少喝點。”
她搖搖頭,“沒事,有些話平時不敢說,喝點酒壯壯膽。”
說完又沉默了。
“晨言,你知道嗎?哪怕是我自己認為的開始,那也不重要,即使是我自欺欺人,也足以溫暖我六年來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其雪轉過頭看著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人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大到影響另一個人的觀念、喜好、情緒,甚至是人生。或許是不經意的一瞥,就已經在心里成為永恒。或許是一個微笑,或許是輕柔的語氣,或許是所散發的氣息,就足以釀成一個美麗的夢,充滿內心。我在夢里真誠的期待,夢實現的那一天,我想,那是一種不能言語的幸福。”
“以前,我對時間的概念不清楚,可自從與你相識之后,我才深刻地理解到‘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的含義,好像是一眨眼,三年就過去了。我意猶未盡,卻岔路在前。本想等你選擇好了哪條路,我才在心里將另外一條路貼上‘此路不通’的標簽,卻沒想到……”
“我經常跑去你學校那邊看你打球,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本以為還可以再正大光明的看三年,卻……有一次,我跑去你們教室,周圍的人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我不管不顧,自顧自的坐在你的座位上,最后一組,最后一張,想感受你坐在那里的樣子、姿勢,想體會你坐在那里的心情、神情。陽光明媚的天氣你是否心生愉悅,陰雨連綿的天氣你是否眉頭深鎖。你寫在草稿紙上、寫在筆記本上的字句,我并沒有像初中那時一樣偷偷拿走,珍藏起來,而是抄在我的筆記本上。”
她放下酒杯,倒滿酒,轉過頭看著我說:“晨言,那是我高中最珍貴的禮物!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