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縮了回去,緊閉雙眼。
忽地,四面八方,角角落落,整個房間回蕩開詭異的讕語。
“誰……誰在那!?”
范泓嚇得一蹦而起,連帶驚醒了枕邊女子。
“相公,大晚上的,莫不是做噩夢啦。”
即使心里萬般嫌棄不滿,拿錢伺候還是要妥當。
她軟軟地趴在他肩上,綿綿的嗓音千纏百轉,要把男人的骨子泡酥了。
“沒……沒事……”
范泓雖然懼意退卻大半,依舊是提心吊膽:
“是做噩夢了……玫娘,你接著睡……”
女子聽了后,自然又是安慰幾句,拉著他繼續睡下。
只是這后半晚……范泓愣是沒有合眼……
*
(七)
小有權財的貴人最近越來越倒霉。
范泓就搞不懂了,怎么最近老是受針對。
先是運到城里的商貨在半路被土匪劫了,導致他沒法和皇家交差,不但名譽有損,還賠進去了一大筆錢。
再是各種奇奇怪怪的麻煩,什么半夜橫梁的老鼠掉床被壓得滿被子肉醬,走私來給大人物賀壽的龍潭鯉憑空消失,這些年干的腌臜事被對手刨到明面上。
尤其是當那群該死的玩意大聲讀出他碰過多少個女人,那些人最后又怎么樣的時候,范泓額頭青筋暴起。
逆乾城的世家知道雖然這種年代,范泓這樣稍有權勢便如禽獸的人不少,因此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但這些事一旦放大到全城皆知,再加上近些年和范泓的合作虧多賺少,傻子都知道,棄子保名是最佳選擇。
于是,范泓紙糊的權勢一下便倒了。
仆人牽著車馬紛紛散去,就連整日黏在他身邊喊“相公”的玫娘,拿著一盒子的首飾珠寶,不掩厭惡地諷刺道:
“相公,你不是說你是屬老虎的嘛,莫非是只紙老虎么?”
氣得范泓罵她是只欺騙人的狐媚子,沒良心的臭婊子。
“是的呢,我是狐媚子,是臭婊子呢。”
玫娘一彎眼眸:
“相公呢,你是紙老虎,是蠢山豬,是非人的,不加檢點的禽獸哦。”
說罷,跨上高檔的馬車,揚長而去。
范泓紅了眼,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
(八)
男人窮困潦倒,吃了上頓沒了下頓,活像個乞丐。
范泓瘋狂地想要東山再起,回去后弄死那些對頭和那只狐媚子。
只可惜,他的名聲早已敗壞。
再加上他驕奢成性,沒了富人的命,卻得了富人的病,身上纏著霉運,事事不順,屢屢碰壁。
落魄幾年后,男人依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裳,漫無目的地晃蕩在小巷。
春天到了。
無論是富貴人家還是普通民居,無處不彌漫著一股飯菜酒肉香氣。
范泓咽了咽口水,一閉眼,逃進陰暗的小巷。
回到破落的棲處前,他駐足在一個算命的老頭面前。
猶豫很久,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枚錢幣,顫抖著丟在桌上。
“啪嗒!”
竹簽落下。
血紅的字體。
大兇。
范泓臟得不成樣的臉“唰”地白了。
“哎呦,客官啊,我看你面色無光,妖氣纏身……你這怕不是招到了什么深山大妖嘍!”
算命老頭一邊搖頭,一邊道:
“老朽倒是……”
“滾……滾!!!”
范泓猛地把小木桌一掀,竹簽狠狠丟在老頭頭上,連連后退:
“你這個騙子……騙子,離我,離我遠點!滾!”
然后,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小巷。
“現在的后輩啊,真是浮躁。”
老頭吃痛,心疼地看著一地竹簽:
“本來還想幫幫你這后生的,既然你自己要尋死,老朽也懶得勸。
“哎呀,今晚吃點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