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這次前來,又是有何事。”
君鑰晃神了會兒,問道。
年近三十的青年,溫潤如玉,書卷氣十足。
無銘盯著他,無視了這段話,環顧四周。
十年不到的時間,上次見到的貓兒幾乎全部換了新。
有的茍延殘喘,有的選擇遠方,有的壽盡于此,
靜默許久,君鑰嘆了口氣,最終轉身,打開背后的門。
庭院后門是一片樹林。
無銘扇動翅膀,緩緩落在他頭頂的樹杈上,凝望君鑰慢慢掃開落葉。
矮矮的石碑,模糊的字跡,凋敗不久的野花。
這里是個小墓園。
“你對它們,還真是上心啊。”
無銘躍下,瞳孔中映出石碑上的年月。
君鑰不語,繼續清理面前的殘骸。
“喂,凡人。”
等到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無銘才喊了一聲:
“有沒有興趣,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抱歉,閣下,沒有。”
“先別急著否認,等我把話說完。”
“在下草民一介,只想安心過自己的日子。”
“嘖,真的嗎?”
無銘對于這種老是打斷自己說話的行為并不是很爽:
“這件事做不好的話,所有的東西都會消失哦。”
君鑰不為所動。
“你的貓,和這片土地上掙扎的小家伙們,都會死掉哦。”
他的手猛然一顫,旋即沒了動靜。
“不信我么,凡人。”
無銘一挑眉:
“我知道你的一切呢,包括出生,故鄉,父母,親戚,曾經的朋友。
“甚至你做過的每一件事,我都能夠細細道來。”
仿佛是惡魔的低語,回蕩在他的耳畔。
“你想看到那些無辜的人,無辜的生靈,一點點地消逝么?
“痛恨不能將他們從水深火熱中解放出來的你需要知道……
“這是你能在實質上幫助他們的唯一機會……”
……
“真的……有用嗎?”
君鑰站在斷崖上,俯瞰下方依舊掙扎于絕望中的生靈,雙肩微顫:
“您說過,‘長痛不如短痛’。
“之前與之后,根本什么都沒有改變……”
“不是的哦,凡人。”
無銘巨大的骨翼擋住落下的漫天雨水:
“我們的目的,不是將他們從苦海中解脫出來。
“你要知道,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是讓眾生都能夠活著,并非影響他們在塵世的命運。
“而只有活著,才能改變這個世界。”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如同蒼天的淚珠,盡數散落人間。
……
……
天道的一生是乏味的,而歲月又似乎太過漫長。
因為無趣,更是為了沉淀力量,歲數越大的天道,陷入沉睡的次數便越頻繁。
伴隨界齡的增長,無銘幾乎要不記得,自己存在了多久。
看著迫近的龍門劫難,逐鹿關,它竟有一絲恍惚。
想著想著,無銘打了個哈欠,望向空間盡頭的君鑰。
青年依舊是那副模樣,手持折扇,低頭觀察腳下的眾生百態,目光未曾改變。
從那日他接受起,近億年來,界主的位置便未曾空缺。
天道之下,眾生之上,這樣的鏈接賦予了他變相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