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清清冷冷的月光自天外灑落,透過窗戶,撒在他蒼白的臉上。
“喵——”
窗外傳出一聲沙啞的貓叫。
“喵……”
白色的貓兒,毛發稀疏,眼神渾濁。
爪子點在地板上,披起稀薄月紗。
“喵……”
它小心翼翼地跳上病床,走到床頭,舔舔他的眼角。
輕輕地……
輕輕地……
一遍一遍……
一遍一遍……
“啪嗒……啪嗒……”
溫潤的淚水綻開在銀光之中,碎了滿地星芒。
老貓漸漸合上雙眼,掩住眸里黯淡的光芒和點滴晶瑩,臥在青年早已失去溫度的胸前,卻再也聽不到他有力的心跳。
夜色漸深。
一切重歸安寧。
……
……
失落,委屈,進而引發的星點怒火,迫使他還未天明,便駕車開往摯友的家中,想要得到回答。
初生的陽光灑落在市區之中,金色的。
好亮啊。
亮得刺眼。
“嗡——”
一旁的手機發出震動。
他煩躁地看了一眼信號燈,又看了看屏幕上的陌生號碼,按下掛斷。
到那人家的路不是很長,他已經走過無數次了。
唯獨這次,仿佛是在刻意回避著什么,他走得很慢,繞了很大的一個圈。
漫長像一個世紀。
他提著大包的東西,或是賀卡,或是相片,或是精心包裝的禮物,站在這堵冰冷的門前。
喉嚨里哽著什么,喘不上氣來。
他想好好地質問他,為什么不回信?為什么不過來?甚至連拒絕都沒有!
你知道嗎……我為這一天付出了多少心血?傾注了多少情感?
越是深想,那委屈便越是深沉。
真的有什么身外之事,讓你忙得連回信都不發一條嗎……哪怕……哪怕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站在門口站了很久,心里的掙扎和痛苦交成一團。
他只想要一個回復。
許久過后,他顫抖著叩響了那扇門。
門前那只白色的風鈴發出悅耳的“叮當”聲。
沒有回應。
“哦……小風啊,來得這么早啊……是來找北月的嗎?”
婆婆從門前經過,看到他站在門口:
“北月他昨晚沒回來啊?鑰匙都還放在我這呢……”
“沒回來……”
他喃喃了一句,失神地放下手里的紙袋:
“您可以幫我和他說一下嗎?讓他什么時候回來了,打電話給我,行嗎?”
“哦,好……好……”
……
“嗡——”
剛剛走到路口的拐角處,他煩躁地拿出手機,又一次看到了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喂?”
“您好,是任回風先生嗎?”
“是,怎么了?我不需要任何房產和你們推銷的垃圾!不要煩我!”
憤怒“噌”地被點燃,似乎是找到了一個傾瀉口,他暴躁地說了一通,打算掛斷電話。
“這里有一份遺囑需要您的簽字。”
對面頓了片刻,平靜地繼續著。
“什么?遺囑?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他的動作停滯,心跳漏了一拍,就連自己都沒意識到,顫聲里帶了分哭腔:
“……是誰的?”
“北月先生的。
“昨日上午十二點整,北月先生在地鐵上突發心臟病,并于當晚六時左右因搶救無效過世。”
如雷貫耳,刺耳的嗡鳴聲掩蓋了夏末最后的蟬鳴。
他愣了很久很久,喘不過氣,痛苦地干嘔起來,整個人好像被丟入湖底,渾身發軟,冷得刺骨。
“喂?請問任先生還在嗎?
“簽署地址位于XXX市XX街道XX號,以及北月先生的一些遺物——……
“……”
……
……
那一年,我們大學畢業,正值青春,前途燦爛。
畢業那天,我問他:
“我們都做了快十年朋友了,以后,我們還能繼續這段友誼嗎。”
“當然。”
他坐在星辰下,一襲白衣,點綴著露水和星光。
我很天真的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