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府里,東勝衛指揮使霍存義大聲詢問著前去求援的信使,雙目赤紅。
殘破的屋舍,受傷的軍卒,以及那一片還未來得及掩埋的尸體……
東勝城里的一切,都在刺激著這位戍邊十余載的將軍。
“將軍,”信使的聲音嘶啞,眼中亦是有淚光閃過,
“咱們沒有援軍,沒有援軍了!”
“什么?”霍存義愣住,心中滿是不詳的預感,可仍舊抱有一絲希望的問道:“是援軍暫時過不來嗎?”
聞言,信使眼眶中的淚水終于落下。
“那大同府的狗官說,神京中陛下傳達的命令是大軍集結備戰,他們不能抗旨分兵!還讓我們堅持到神京大軍到來……”
“將軍,沒有援軍!咱們沒有援軍了!”
信使的大聲泣訴,將霍存義心中最后一絲僥幸狠狠的掐滅。
“狗官!他們勢必不得好死!”
霍存義咬著牙喝罵道,雙目通紅,若是那大同府的總兵和知府出現在面前,只怕會被其生生咬死!
晶瑩剔透的淚滴,映照著兩張滿是風霜的疲憊面龐,最終跌落在地。
這是為了自家那些犧牲的袍澤,也是為了即將去見他們的自己,更是為了自己守護許久,如今更要為之獻出生命的大周!
“神京大軍,八日前才開拔,想要趕到咱們這,最快也要半個月!”
“沒有援軍,面對韃靼的攻城大軍,我東勝衛僅存的五千軍卒還能守住七天嗎?!”
“守不住的……”
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霍存義喃喃道:“可我東勝衛守不住,城中的軍戶子民怎么辦?城中受傷的袍澤怎么辦?后方帝國的諸多平民們怎么辦?”
“將軍,我再帶人去求援!”
臟兮兮的衣袖擦干眼角晶瑩的淚光,那信使咬著牙,臉上青筋蹦起。
“既然他大同府不肯出兵,那我就往神京方向去跑,路上必然能遇到正在往大同府的方向行進的征虜大軍!”
“將軍您一定要堅持住!”
說罷,信使行了禮之后,便徑直出去求援去了。
“此戰之后,若我霍存義不死,必要將你們兩個狗官千刀萬剮!”
指揮使府中,嘶啞的怒吼聲響起。
…………
另一邊,韃靼大軍的汗王金帳。
碩大的火盆里,火苗跳躍,映得金帳中的幾人,面色都是紅彤彤的。
“孛來太師,如今十萬大軍強攻四日,這小小的東勝衛未曾攻克不說,咱們的折損反倒是有些重了!”指著案幾上的羊皮地圖,已經身為韃靼可汗的摩倫開口問道:“咱們不若直接繞道,自河套方向過去,直奔他大周腹地如何?”
金帳中,諸多小部落的首領紛紛附和道:
“是呀,為區區一個殘破的東勝衛所,累的咱們各個部落都是白白損兵折將的,實在不值!”
“可汗,”孛來看都不看那些小部落的首領,右手撫著左胸口,先向摩倫行了禮。
隨后,語氣堅定的說道:“不管如何,若是想要攻入大周地域,這東勝衛就必須要攻下!”
指著地圖,孛來解釋道:“可汗請看,這東勝衛便是坐落在這長城之邊,西連山西、寧夏諸衛,東邊連著萬全都司與開平衛,不僅起著控扼河套諸地的重要作用,更是扼守著塞北草原通往大周的門戶!所以,這東勝衛的位置很重要,重要到足以影響大周整個塞北的邊防形勢!”
“原來如此!”有著地圖做參照,再聽得孛來的分析,摩倫及眾多小首領都是恍然大悟。
孛來繼續解釋道:“若是貿然繞開東勝衛挺進大周腹地,到時候東勝衛若是在背后捅上一刀,咱們豈不就是夾在中間腹背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