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顧韞便又去了山里,仍舊是紀媽媽母子在山下拾柴,她獨自上山。
顧韞沒有往蕭鴻飛去世的地方去,謝衡沒有問她荷包是哪里來的,怕是已經知道蕭鴻飛在哪里去世。
那個男人的能力,這點事對他來說還不算什么難事。
沿著秋日里上山的小路方向,顧韞走走停停,看到一大顆老松樹才走過去,她刨開松樹下的雪,又撿來樹枝將上面的凍土挖開一些,看到松樹根才停下來。
熏香已經是一種身份象征,上到勛貴下到平民,平民買不起香便自己研制。
顧韞的香,也是她自己研究出來的,若不是靠的近很難聞到,淡淡的一種草木香。
她不喜歡熏香,覺得味道太重,哪怕前世謝衡讓人給她送了些名貴的香,她也沒有用過。
在樹林里挖挖撿撿,日頭已高,顧韞才忙完下山。
回到家后,她先將撿回來的草木處理干凈,又拿到炕梢擺平,將草木上面的皮慢慢掀下來,用棒子慢慢的砸成一團,最后塞進做好的荷包就可以了。
紀媽媽原本還猜著大娘子撿這些東西做什么,待看到一個香囊做好,這才明白過來。
她湊過去聞了一下,“大娘子聰明,不想用這些草木就能做出香來。”
顧韞并不把這個當成值得驕傲的事,反而很不喜,“父親說女子要熏香,我們家的情況媽媽也知道,平日里買回來的香,阿父阿兄和妹妹都緊著用,哪里還有多余的。”
若是沒有香,父親發現了少不得又一頓訓斥,顧韞膽小怯懦,沒有香也不敢說,后來便自己慢慢琢磨,到是這草木香時間持久,也算是讓她撞到了。
顧韞雖沒說后面這些話,紀媽媽看大娘子在家中的地位也能猜到一二,心中為主子委屈。
顧韞昨晚借著做飯的灶火趕了兩只荷包出來,里面都塞滿了草植,她將其中一個遞給紀媽媽。
“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媽媽收著吧。”
紀媽媽忙拒絕,“這可使不得,拿到集上去買也能換幾文錢回來。”
顧韞不預多說,將荷包強塞給她,“媽媽拿著吧,跟我這樣的主子,讓你們跟著受餓,委屈你們了。”
“娘子說這話可折煞奴婢,奴婢母子的命就是姑娘救的,從今以后也是娘子的。”
“媽媽,不要再說這樣的話。”顧韞知道再說下去,紀媽媽又經抹淚了,便支著她去做晚飯。
紀媽媽去廚房里,紀安默不作聲的幫著燒火。
紀媽媽抽空把衣袖里的荷包拿出來,“我一個老婆子哪里能用得上這東西,娘子是借用我的手給你的,你戴著吧。”
紀安看著繡著青竹的荷包,垂著眼拒絕,“阿娘戴著吧。”
紀媽媽不由說分的直接戴在兒子腰帶上,戴好后又打量一眼,笑了,“娘子是個好的,我就知道沒有認錯人。”
紀安不語。
紀媽媽嘆氣,“安哥,如今這世道,能活下去才重要,阿娘沒能耐,待有機會我會和娘子...”
“阿娘,這哪是你的錯,是兒子不爭氣,還靠阿娘養活。”
紀媽媽看兒子頭低的更低,搖搖頭也不再深勸。
自打到了顧家,兒子就越發沉默,紀媽媽明白兒子是心有不甘,可再不甘又如何?
他們能活著,現在能活下去,都是大娘子給的命。
人得認命。
正房里。
顧韞趁著天還亮,把從繡莊那里拿來的繡品拿出來,重活一世,也有很多便利的地方,比如繡繡品,也不用畫花樣子,樣子就在腦子里,只需要繡出來就行。
這也讓她繡起來速度也快,等紀媽媽擺飯時,顧韞的百子圖已經繡出兩個童子。
活靈活現,便是紀安進來吃飯,目光落在炕上的繡品時,眸光都是微微一愣。
后又不動聲色的移開。
沒有家人在,顧韞這里也沒有那么多規矩,三個人都是一起吃飯。
飯后紀媽媽炕燒,顧韞便坐在一旁繡繡品,紀媽媽勸著說傷眼睛,直到炕燒完了,屋里沒有亮了,顧韞這才將東西收起來。
鄉下的日子簡單又過的快,后來的幾天,顧韞每天早起貪黑繡百子圖,轉眼就到了二十八這日,將百子圖趕了出來,包裹好去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