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紀大了摔一下還真不是小事。
周館主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也不要周竹韻去扶他,“你小胳膊小腿兒的,哪能扶得動我,安道還不趕緊過來。”他朝王玄之吹胡子瞪眼的。
周竹韻一反從前的規矩,抱著他的一只胳膊不松手,“阿翁不喜歡韻娘了么,韻娘扶一扶你還是可以的。”說著就要把人從逍遙椅上扶起。
老人無力,女娥嬌弱。
王玄之快步上前,扶住了周館主的另一只胳膊。
周館主起身之后,半瞇著眼盯著道一瞧了好半天,“這不是太一山上那個,和夷之只顧吃胡餅的小子嗎,你怎么跑我修文館來了,還是安道這小子送你來入學的”
說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特別的嚴肅,和剛才見到孫女時的溫和完全不同,“旁人我管不著,但我這里是沒有捷徑可以走的。”
道一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兒,她可沒這種受虐的愛好,真想體驗一下學院的生活,她寧愿跟著那日的趙先生,也比跟著這位兩副面孔的先生好太多了。
正享受春日浴的趙先生,突然打了個寒顫,緊了緊領口,認命的抱上了趙夫人準備的手爐。
“阿翁,你想什么呢,小郎君是大理寺的仵作,怎么會來修文館上學的,況且,修文館里的學”周竹韻拉著周館主撒嬌。
周館主很是享受孫女的親近,雖然一年不見,好像變了許多,但還是記憶里那個可愛的孫女。
“好好好,韻娘說了算。”
周竹韻見他開心,也跟著咧嘴一笑,又怕心憂了他似的,輕聲說道“阿翁,今日師兄與小一師父是特意送我回來的,你可別想太多了。”
周館主這才察覺出不對,周竹韻身上穿的衣裳,平日里只有家中灑掃的仆婦才會穿,身上連點珠翠都沒有,整個人干凈得比修文館學子衣裳還白。
“你這是被我那不孝子攆出家門了”周館主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走路都有些抖,他在后院里找了個木棍,就要出修籬院。
看樣子是要回家收拾不孝子了。
周竹韻一把拉住他,“阿翁,韻娘有事想和你說。”
“嗯”
王玄之提醒道一,“一會兒你看著些,我瞧見先生好似有些不對。”見她有些不解,又說,“先生將師妹放在心尖上,因為師叔的謊言就真的不見孫女,即使這樣也氣得不行。
但他印象中的孫女過得還是不錯的,一會兒聽了師妹的遭遇,只怕會氣出病來。”
道一連連點頭。
兩人守在一旁,聽著周竹韻一年來的經歷。
周館主聽完之后一言不發。
他的牙關緊閉,手里捏著的棍子咯咯直響,手背上青筋直冒,胸膛快速的起伏。三人瞧得是心驚膽顫,想伸出手去扶他,又被氣勢給逼得不敢伸手。
暴怒的儒生,有時比武生更可怕。
周館主方要站起身來,便聽修籬院外有人聲喧嘩。
“館主,館主,清竹院的李學兄出事了,現在昏迷不醒,正要去大夫正在救治,先生們等你拿個主意。”隔著陳夷之橫亙的長槍,一個學子,伸著脖子喊完話又立刻縮了回去。
陳夷之
“阿翁”
周館主再也沒撐住。
一口鮮血噴出,接著倒在了王玄之的懷中。
人陷入了昏迷。
王玄之出了后院,與陳夷之說,“先生在后院暈倒了,夷之你先過去瞧瞧怎么回事,我和道一晚點兒便過去,別讓學子們驚慌中,壞了痕跡。”
陳夷之應下,帶著那個傳信的學子,一塊兒離開。
那個來傳信的學子尚處在震驚中。
原來館主這么喜愛他們呀。聽說學子受了傷,就氣得昏迷了。
對他們這么好的館主。他得為館主澄清。以后可不能再想著捉弄館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