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卿,死者頭顱的初驗結果已經有了,我需要將其帶回大理寺,復驗一回,才能給你更準確的驗尸結果,”道一像是抱著心愛之物一般,舍不得交給任何人。
王玄之點頭,“嗯,你帶蔣七同吳四先回大理寺。”待道一離開之后,他立刻帶著剩下的不良人,在崇業坊附近搜尋可疑的痕跡,街上圍攏過來看秦王的百姓,也漸漸散開,開始忙碌自己一日的生活。
石子投入河里,漣漪一圈圈蕩開。
有人在街上向秦王扔死人頭的事,已經開始四處蔓延,一日的功夫,長安城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受過秦王恩惠的人,都在等著案子的破獲,與秦王敵對,自是在此事上,大作文章。
道一抱走了風暴的源頭。
她在驗尸房里,又反復查驗了那顆,被毀得徹底的頭顱。
死者頭皮并不光滑,被拔掉頭發之后,露出了密密麻麻結細小的疤痕,結了痂的頭皮,由脖頸斷開之處,以極其高明的手法,將頭骨里頭的東西,掏了個一干二凈,只剩下骨頭與外面的皮襄,活似一個結成的大瓜,邊上開了一個洞,再裝上死者的血水。
秦王經過的時候,將頭顱拋向了對方。
復驗與初驗結果是一樣的。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提著這么大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外面只有粗布包裹的話,一路上肯定會有滴落的血跡,再不然只能藏在一個人頭大小的盒子里。
對了,粗布。
道一拿出了那塊粗布,布的用料并不稀奇,反而十分尋常,或者說很差,家里沒什么銀錢的人,也能夠買到,這種布料如果不染色的話,經常被人用來做衰绖的。
再多的線索也沒有了,論這些東西的熟悉,或許她連陳舒光都比不上,只是趕巧,這布料在九宵觀經常見過的,她又將粗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旁邊都是仵作的驗尸工具,再將驗尸工具清理干凈。
道一這才將目光,重新落到了那顆頭顱上。
頭顱頂上的白霧,濃郁得快與她身下的白布,混為一體了。死者才十四左右,還沒見過大好的河山,死得這么莫名其妙,死前還受到了極大的心理、生理的折磨。
道一準確的摸上那雙,早已同面目融為一體的雙目,她說,“我不能幫助你重新看這美好的河山,但我一定會讓兇手,受到他應的懲罰,無論他在天涯或者海角。”
白霧聽懂了她的話,并沒有像之前那些人的一樣,趕緊謝過她,反而在死者的頭顱上蹦跶,來來回回的穿梭,像是有什么事,急于說出口,又礙于不能直接說出來,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道一不忍對方死了還要擔驚受怕的,立即用自己意識與之相連。
“阿妹,你快到這里來,那里的水太深了,”一位穿著樸素的妙齡女子,女子約莫十四左右,她朝著不遠處的河灘邊喊著,那里有一位約莫八歲的女童。
女童正在試探著下水,如出谷黃鶯一般的嗓音,卻將女童給驚到了,淺淺的一腳,變成了撲通一聲,“阿姊,阿姊,救我,快救救我”
妙齡女子睜睜睜的女童掉水里,呼救聲頃刻間便被河水淹沒。
她扔下手中采摘的荇菜,立刻飛奔至女童的落水的地方,不帶任何猶豫的便跳下了水,慶幸的是,水只及女子的肩膀,她抱著女童回到岸邊。
女童除了被水嗆了兩口,受到一些驚嚇并無大礙。
妙齡女子有心想說她兩句,可又想起來,若非她出言,女童并不會掉在水里,又改成了安慰她,“阿妹,以后不要一個人站在這么深的水邊了好嗎,方才阿姊以為連你也會失去了。”
溫言軟語令女童回過神來,她哇的一下就哭倒在女子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