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海將蘇塵帶到藏書閣,陪著他在書樓里停留了一會兒以后,自去處理其他事情,約定近中午時再來接他。
蘇塵也樂得一人查閱資料,虛海不在這里,他反而更自由些。
他將這座三層木樓走馬觀花般轉過一遍,已然了解此間藏書種類,并且找到了自己想要閱覽的幾本書冊。
這座書樓中,所收錄者多是佛門典籍,以及一些通識類的工具書。
至于所謂修行秘典、不二法門,書樓里卻是一部也沒有。
因而鮮少有僧眾流連此地。
此時此刻,這座書樓里除卻一位看守僧人之外,就只剩蘇塵一人。
他揀選出那幾本自己想看的書,便在僻靜角落盤腿而坐,首先翻開了第一本書冊《地理志》。
此書大略記載了一些國度的地理位置、地理風貌。
其中提及篇幅最多的,便是那位飯堂雜役僧虛聞的老家——大昌國。
大昌國亦是幅員廣大之國,因天災人禍籠罩王朝不知多少歲月,皇權萎縮而門閥并起,諸般內耗之下,此等強橫王朝對領土疆域的實際控制力急劇減弱。
而有些地方在災厄席卷之下,幾成白地。
心佛寺在大昌國內,乃有四處大郡虔誠供奉,因此頒授此四地為‘四柱佛土’。
本寺弟子下山歷事,往往在‘四柱佛土’之中。
《地理志》上,除卻記載了大昌王朝一國以外,另有對一個國度‘鴉鳴國’的描述,引起了蘇塵的注意。
鴉鳴國:詭死以后為聻,聻死以后漸為希夷。
諸聻匯集之地,即為鴉鳴國。
詭者,人棄常則妖興,天棄常則詭現。
“人棄常則妖興,天棄常則詭現。”
蘇塵低聲重復著這一句話。
所謂人棄常則妖興,大概可以理解為人若拋棄了做為一個人必須遵循的、能與野獸牲畜區分開的一些準則,譬如人與獸類不會生出親密關系,人不會同類相食等等規則,那么就會有‘妖’類頻出。
如此,‘天棄常則詭現’,是否可以理解為上蒼棄絕了某些必須遵循的準則,就會導致‘詭’類現世?
‘詭’與蘇塵前世理解中的‘鬼’并不是一個概念。
前世的鬼,乃是‘人魂不散’因而成鬼。
但今世的詭,或許包含了‘人魂不散’這一種產生途徑,但卻絕不止于此!
它的出現,被歸根于上蒼棄用了其須要遵循的準則!
不知為何,蘇塵想起本覺師父昨日說過的話:生老病死,早就不是天地常理了!
驀然間,他背后滲出了一層白毛汗。
他急喘幾口氣,勉力平復下起伏的心緒,暫將《地理志》放在一旁,翻出另一本書《怪異說》,打開封面,幾行墨字映入眼簾:
大凡僵尸野妖、精怪狐魅者,可以火燒之,斧斫之,水淹之,大神通降服之。
唯有詭類,刀斧不傷,水火難滅,神通無解。
詭者,永生也,天棄常而生詭。
如野遇詭類,唯有悉心侍奉,以滿足詭類種種需求,如此可以使詭類遠離。
然詭類天然厭棄一切活物,屠宰生靈,如人屠宰豬狗。
獨有開悟真種者,可與之溝通交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