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鎮上各家各戶的窗洞里,并無燈火映亮,在昏沉的天色下顯得越發地幽暗,唯有那股子腐朽衰老的味道更濃郁了起來,在空氣里滾動流淌,甚至隱約滲透進了蘇塵所居的屋室內。
這莫非亦是一種‘氣’?
蘇塵內心暗忖,向在屋內各處閑轉的虛凈招了招手:“師兄。”
虛凈背著翅膀,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明明這次事件該由它作為主導,偏它好似把自己摘出去了一般,沒事人一樣游走于局外,又因為它自身乃是一只家鵝,縱然被蘇塵尊稱師兄,慶法那邊對它亦不怎么重視,倒叫它更清閑起來。
蘇塵內心嘆了一口氣,指了指坐在床邊,垂頭木然的女子,向虛凈低聲道:“可有什么法子,讓她聽不見你我二人言語?”
他要與虛凈商量要事,這女子雖然可憐,但也不能排除其可能是慶法眼線的可能。
所以該提防還是要提防。
“該啊,該啊——”
虛凈大叫了兩聲。
這時,忽然有一陣讓人喉嚨發悶的氣息從它身上散溢而出,在房室內彌漫開來。
床邊的女子垂著頭一動不動,宛若一具木雕泥塑。
“招娣?”
蘇塵與虛凈對上眼神,知其已施展了神通術法,隔絕了那女子的五感。
他扭頭叫了那女子一聲,然而女子頭也未抬,于是蘇塵便知術法已然生效,他笑了笑,暗道虛凈師兄果然還是有些手段。
隨后,便吹響了掛在頸間的銅哨。
“嘟嗚嗚——”
口哨的聲音并不尖銳,甚至還有些深沉。
哨聲響起,一陣陣如海潮沖蕩沙灘的空曠荒涼之聲,便在蘇塵耳邊縈繞。
稍后,一些細細碎碎的低語聲就響了起來。
這些聲音涌入蘇塵的耳膜,其中一個聲音猛然變得高亢尖銳起來:“我們不能分開——不要把我們分開!”
“我們不能分開!不要把我們分開!”
這聲音連續響了兩次,便陡然沉寂下去。
那些細細碎碎的低語聲依舊縈繞在蘇塵耳際,越發顯得那個響起又消失的聲音極是突兀。
‘怎么回事?’
“那個聲音也是詭異的低語?”
蘇塵內心轉動著念頭,還未開口,倒是虛凈首先張嘴叫了兩聲,依舊是大鵝的叫聲。
不過,隨著它聲音響起,其叫喊聲的涵義也隨之在蘇塵心底浮現:“師弟!”
吹響銅哨,能叫蘇塵與虛凈師兄正常溝通。
銅哨之功能,便是讓蘇塵能聽懂獸語!
“師兄。”
蘇塵向白鵝師兄拱了拱手,神色肅然道:“貧僧吹響銅哨,正是希望征詢師兄對此事的看法,師兄如今可有什么方略籌算?
不瞞師兄,與那慶法一番接觸,師弟覺得此人城府深沉,他或許并未將真實情況完全透露給你我。”
眼下蘇塵唯一能依靠的,也唯有虛凈師兄一個。
師兄總該有些手段,內心有所籌謀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