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金絲網兜毫發無損,結構未有絲毫破壞。
終于好了!
慶法精神一振,甩了甩發抖的手掌,探入金絲網中,將那一方黃銅鑄就的盒子搬了出來。
盒子的色澤在燈火映照下顯出亮紅。
“您看看。”
他抱著銅盒,將之呈到了虛云眼前。
虛云打量著這個密封著的、連縫隙都被一層銅汁覆蓋的盒子,親手將之接過來,抱在懷里掂量了一下重量,方才點了點頭,道:“你做事著實精細,沒有出半分紕漏。
且放心吧,你這次事情辦得好,我自會稟告師尊。
將來你未必沒有機會,能夠上山研修大法,精進修為。”
“多謝虛云法師,多謝虛云法師。”慶法連連道謝,臉上喜色遮掩不住。
獅陀嶺雖是一方佛土,在其中修行也頗自由,他們這些僧人在其中幾乎無有約束,但畢竟人往高處走,眼下有踏入無上本宗的機會,慶法說什么也得把握住。
“這銅的顏色怎這樣紅?”
虛云把銅盒放在桌子上,圍著轉了一圈,拿燭火一照,發現盒子顏色很是亮紅,于是詫異地問道。
慶法倒不在意,笑道:“許是銅質極純,因而會出現這般紅色。
法師您看……”
說著,其伸手按在了銅汁澆鑄起的那一道凸痕上,正要向虛云解釋一二,卻覺得自己手指按下去的手感有些不對勁。
“怎么會?”
慶法皺了皺眉,手指下意識掰了掰那一塊銅汁澆鑄留下的凸起。
咔……
一聲脆響。
他都未怎么用力,凸起的那塊銅就像是糊在磚石上干涸了的泥巴,被手輕輕一扣,就整塊整塊落下。
露出了內里銅盒的縫隙。
“這、這不是銅……銅里面摻了其他的東西!”慶法嚇得額頭冷汗直冒,一邊伸手下意識地扣下更多的‘銅塊’,一邊回憶著自己為盒子澆鑄銅汁的過程。
而他這番下意識地、著了魔般的動作,讓虛云神色無比駭然,悄無聲息間已經退到了門口。
慶法尚且不知其在做什么,可虛云卻清楚,其這是在親手將一只詭放出現世!
可是,那些澆鑄銅盒裂縫的銅汁,極可能是摻了雜質的。
這么一來,其阻隔厲詭復蘇的效用幾乎不復存在。
孰能保證,這厲詭如今是否還在銅盒子里?
虛云的所有精神都集聚在了銅盒之上,根本就忽略了其他一切的可能!
慶法揭開了整道附著于裂縫之下的銅塊,他終于回憶起了此事中可能出現的紕漏,臉色慘白地抬頭望向虛云:“法、法師……小僧那個、那個師弟貪財成性……
或許是他趁小僧不注意,偷了好些用以煉制銅汁的香火錢,設法將它們調了包!
法師,您、您饒命啊!”
慶法所恐懼的,是虛云毫無留情、兇狠異常的手段,是擔心虛云要了自己的命!
可虛云眼下亦是滿臉駭然。
他所恐懼的,自然不可能是慶法。
而是慶法手邊的那個盒子,
銅盒里,血紅的、帶著濃重尸臭的液體滾滾漫溢,鋪滿了桌面,浸沒了慶云按著桌子的手掌,‘打濕’了桌上的燭臺。
于是,燭臺里的燈火也變作血一樣的紅。
整個屋室內影影綽綽。
咕嘟、咕嘟……
猩紅腐臭的液體鋪滿了房間地面,四面墻壁上亦開始有液體不斷滲出。
這樣亮紅、這樣‘喜慶’的環境里,一道披著紅蓋頭的身影不知何時立在了慶法身畔,‘她’抓住了慶法按著桌子的那只手。
從‘她’衣袖里探出來的那一只手,布滿青黑色的尸斑,像是一截干枯的老樹枝。
慶法尤在向虛云解釋著:“還可以補救,還可以補救!
法師,這廟里也有不少香火錢,還能熬一鍋銅汁,再給它封上!”
說著說著,他的皮膚也變得干癟如樹皮,整個人縮水了一圈,聲音都像是破風箱里傳出的聲音。
“啊啊啊!”
虛云的慘叫穿透了整座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