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種深深的負罪感。
因為這張沉甸甸的專輯送了給她啊。
“這個……”李丘澤訕訕一笑,“那張專輯沒你想的花那么多錢,熟人均給我的,很便宜。”
那你為什么要賣血?
奈何這話江虞婉不敢問,她多少還是對李丘澤的性格有些了解的,很要面子,自尊心很脆弱。
如果被他知道這件“糗事”敗露了,自己已經一清二楚,以他的性格天知道會發生什么?
很可能再也不會見自己。
江虞婉此時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小金庫,她花錢不算大手大腳,每月生活費都有剩余,加上逢年過節親戚給的,雖然大頭上交了,但還是留下了一些,現在一共存了三千多塊。
問題是,她不用試都知道,就算拿給李丘澤,他百分之百也不會要。
該怎么辦呢?
她根本沒想到李丘澤還有讀書的志向,如今明白了他的想法和為之做出的改變后,內心無比高興,讀書可就太好了。
但如果是因為自己,讓他希望破滅,讀不上書,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那、你能湊夠錢嗎?如果缺的話,我可以…借給你一些。”她斟酌著說。
“喏。”李丘澤頭也不抬地指向隔壁,“看到那小子沒有,家里挖礦的。”
“是嗎?”江虞婉驚喜,她巴不得張桿家是億萬富翁才好。
“放心吧,這書我讀定了。”
李丘澤也懶得解釋他壓根沒有借錢的打算,否則很可能又繞到買專輯花了多少錢的話題上。
“對啦,那你讀什么呀,上哪兒讀啊?”江虞婉忙不迭打聽。
“浙江,技校。”
技校?
怪不得。
倒也是個選擇,不管怎么說能學到一技之長肯定是好事,總比擺地攤要有出息,江虞婉湊近幾分,又問:“定好了?”
“定好了。”李丘澤點點頭。
吉利往后發展挺好的,應該靠譜,所以他也不打算再研究其他的。
其實去哪兒讀書,讀什么專業,對他來說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那地方有利于發展就可以。
江浙那邊人的創業精神,聞名遐邇,溫城人的腳步遍布全世界,他要去的地方毗鄰溫城,屬于臨市,首先別的不提,創業氛圍肯定是夠的。
倒正合他的心意。
他已經發過誓,一年之后要給父母買房,不搗鼓點事業拿什么來賣?
還有自己這輩子的人生。
他可不想再因為想要實現某個愿望,卻由于錢的因素,最終只能遺憾擱淺。
這樣苦餿餿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
他早就在心里給自己定了計劃,三十歲之前必須實現財務自由。
廣義上的財務自由。
倆人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廣場上開始收攤,江虞婉抬起手腕上的電子表看了看后,哎呀一聲,抱著兩只空飯盒慌忙跑路。
“再見!李丘澤,張桿。”
望著一襲白裙飄揚遠去,李丘澤的思緒有些復雜,重生回來竟然搞定了江虞婉,老天可以作證,他真沒有刻意為之。
倒正應了那句老話。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那通電話,江虞婉問他:“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找過我?”
其實在二十左右的那幾年,他的確有過這種想法,很濃烈,也知道江虞婉當時在哪里。
復旦大學。
而他呢?
在廣州做農民工。
怎么找?
找過去說什么?
現實的落差終究無法讓他邁出那一步。
漸漸的,也就放下了。
又過了幾年后,江虞婉突然一通電話打過來是什么意思,他真心猜不透。
或許自己在她心中占據了一絲份量。
也或許只是恰好從別人那里得到號碼,隨手撥過來,說了句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之間的埋怨話。
他覺得大概率是后者。
不然當自己提出來馬上去見她,為什么又拒絕呢?回撥過去,為什么從來都不接呢?
可惜再想求證,永遠沒機會了,這件事成了一個謎團。
“澤哥,這要再不順手摘下來,別怪我看不起你。”張桿碰了他一肘子說。
“你懂個球,收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