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列車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緩緩啟動,凌峰看著視線越來越遠的父母,眼睛模糊了起來。
列車上,到處是南下打工的人群,就連過道都被擠得水泄不通。凌峰靠著窗戶,思緒萬千。
他的旁邊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很健談。不一會就和身邊的二舅聊的火熱,時而談新聞、論社會、講笑話,完全忘了列車上的寒冷與喧囂。同座過道站著的瘦瘦男士,對中年男人的話題似乎很感興趣,于是,也加入了其中,本來就緊張的座位變得更加擁擠。幾個人就這么談笑言歡,笑聲灑滿了整個車廂。
凌峰對面的男子看著他說:“你看,就我們這最熱鬧,其他人都已經休息了”,凌峰扭頭看了一眼,基本上都已進入夢鄉,他依稀記得那時是凌晨12點多。
凌峰沒有絲毫困意,他從包里拿出隨身帶的本子和筆,放在桌面上,男子看了看他問:“你寫字一定很好看吧”?
凌峰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沒有,只是隨便寫寫而已”。
他特意把桌面的零食清理了下,騰出了一點位置,凌峰抬頭,對他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他看著凌峰微笑說:“不客氣”。
凌峰埋頭寫了起來,二舅他們繼續暢聊著,偶爾,他也會插上幾句,而更多的時候,他總是看著漆黑的窗外。也許,越是深夜,越容易勾起心事。
不知什么時候,凌峰在他們的聊天中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7點多了。
“起來了,凌峰,去洗把臉,吃點東西”二舅說著從包里拿出一袋吃的。
“到哪了,二舅”。凌峰揉了揉的眼睛。
“快到商丘了,估計到上海就深夜了”。
“啊,這么久”。
“本來晚上6點可以到,我們雖然坐的快車,但是晚點了,很正常”,二舅輕描淡寫的說道,似乎早已習慣了。
凌峰慢慢擠過人群,朝洗漱臺走去,原本3分鐘的路程,由于過道都擠滿人和行李,他硬生生走了20分鐘。列車相連的位置到處是吞云吐霧的煙民,凌峰不喜歡這種味道,簡單洗漱了下,慢慢朝座位移去。
早晨的陽光灑滿了座位,凌峰看著和煦的陽光,腦海中又浮現出和肖蕊在一起的畫面,此刻,她應該在上課吧......。
“嗨,凌峰,發什么愣.....凌峰”,一旁的二舅用手推了推他。
“噢......沒什么”。
“要不要玩會牌,打發打發時間”,二舅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副撲克。
“我不會,二舅”,凌峰尷尬的笑了笑。
“兄弟,你這外甥看起來有點內向”一旁的中年男子說道。
“是有點,可能第一次離家的原因吧”。
“哦,第一次離家很正常,習慣就好,來,我們玩會”。中年男子接過二舅手中的撲克。
不一會兒,對面的男子也加入了他們的陣容,幾個人玩的是熱火朝天。車廂內,列車員時而查票,時而推著車子來回推銷飲料食品。
轉眼間,已是下午六點,列車行駛至蚌埠。周圍的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泡面的味道,二舅拿來兩桶泡面,被凌峰婉言謝絕了。
“二舅,我還是吃面包吧”。
“凌峰,你只吃面包能扛的住嗎”?
“恩,可以的”。凌峰點了點頭,長時間的旅途讓他沒有胃口。
“好吧,你要是想吃什么就給二舅說,不要客氣”。二舅說完端著泡面起身。
“恩.....”凌峰點頭,抬頭望向窗外。
夕陽的余暉灑在座位上,這樣的光景真的很美麗,凌峰拿起桌上的本子寫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也許是人生最美麗的畫面吧,要是肖蕊在身邊那該多好。他看著眼前的景色,眼里多了一絲傷感。
列車經過20多個小時的行駛,終于在深夜11點多抵達了上海站,凌峰和二舅收拾好行李,準備下車。
身邊的男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看著一旁的二舅:“終于到了,感謝這一路有你們相伴,我們有緣再見”。
“路上小心”,二舅笑著和男子握了握手。
男子提著行李,轉身下車,消失在夜幕中......。
凌峰看著站臺微弱的燈光,他喜歡這種淡淡的感覺,就像這輛列車,有人上,有人下,短暫的相逢,卻把歡樂延續。他提起行李,跟著擁擠的人群,朝出站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