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青和袁香君合著敬了王偉一杯。她倆眉開眼笑,互相起哄,要陳凱月和王偉喝交杯酒,“像我們這樣”,她拉起袁香君,兩人面對面,雙手交叉,親自做了示范。
兩人照著她們,雙手交互在一起,喝起了交杯酒。眾人又是一片叫好聲。
輪到向依依,她舉杯也勉強喝了一杯。
一輪過去,陳凱月已經微微有了醉意。但大家還不肯放過她,到處找借口逼她和王偉喝。待到散場時,陳凱月已經站不住腳,她靠著王偉,發表感言:今晚,她重新認識了咱們宿舍的人,也體會到了家人的感覺,舍友們就像她的娘家人,感謝舍友們讓她有了歸屬感,今后她將融進我們的宿舍。
王偉虛扶著她,再三感謝舍友們對陳凱月的照顧,還說,將來希望我們能多多包容她,體諒她,感激不盡之類的話。
分別之后,米曉如臨時接了個電話,她跟她們說,她有事,不和他們一起回宿舍了。說罷,一個人牽過車,往街邊走去。
許秀青等人興致依然高漲,一路說說笑笑,像撒潑的女人一樣,頻頻引得旁人的圍觀。她們不甚在意,依舊縱情高歌,我行我素。
夜,很漫長,未來也很長,茫茫路途中,唯有友情是不變的情懷,且行且珍惜吧。
米曉如獨自騎行在街上。今晚的風有些大,吹得她的眼睛老是睜不開。額邊幾縷散發,隨風漂浮著,找不著可以停靠的地方。她順手捋了捋,但它們還是執著的飛揚著,索性就任它們去吧。她停在路邊一處花圃邊,掏出電話。
她的酒量一直不錯,高中畢業那會兒,她和同學們在福清的街頭,邊喝酒邊暢談人生,何等愜意,像極了今日。那時何新就坐在她的旁邊,像看著稀世珍寶一樣,寵溺的看著她一口一口的喝,有時替她接過同學的酒,一飲而盡,有時含情脈脈,直看進她的心里去。那晚兩人有些醉生夢死,恨不得就這樣廝守一輩子。只是,第二天,兩人還是分道揚鑣,各自回到屬于自己的軌道上,又是何等怨恨。
同樣的夜色,不同的人們。物非人非。陳凱月和王偉的甜蜜,刺激了她。為何明明自己有男朋友,卻非得過得像個寡婦。她想摸摸真實的他,想靠靠他結實的胸膛,想貼近他的耳邊,說說悄悄話,想抱抱他訴說大學里的喜怒哀樂。這么些小小的,簡單的愿望,為什么這么難實現?
隔著一條電話線,憑著若有若無的信號,訴說著對他的相思。對方也只能無能為力的輕輕嘆口氣,極盡安慰之能事。長相思,短相思,昨日如夢夜夜織。
安慰的話關鍵時刻不頂用,她聽得太多了,膩煩了。米曉如感受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就像嬌弱的花朵無力抵抗大風大雨的侵蝕,瞬間破敗不堪。她掛斷了電話,眼淚無聲的滑落,在風里,消失不見。
此時,酒意開始蔓延,偏又選了一條冷風直灌腦袋的巷子。風,無窮無盡的風,直達她的腦門,她抬手想用僅有的手臂的力量抵擋這瘋狂肆意的風,可是它還是能找著縫使命往里鉆。頭仿佛針一下一下的扎著,疼!她吸吸鼻子,不緊不慢地牽著車,往前走。
“米曉如!”背后傳來一聲驚呼!
米曉如循著聲音的來源,回頭便望見了李建。此時,他正站在風中,頭發被風吹得凌亂,遮住了他原來光彩的眼睛,大風吹起他長飄飄的風衣,簌簌作響。他目不轉睛的盯著米曉如,臉上充滿了擔憂和欣喜。他加快腳步,一刻不停地奔向她。
她醉了,往常那雙靈動的眼睛此時也迷離飄渺,似一潭深不可見的泉水,讓人看不透,白皙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原本整整齊齊的發絲也零零散散的飄落,褪去了原先一塵不染的氣質,反倒加上了些讓人欲罷不能的感覺,更想靠近她。
等他像一顆大樹站立在她的身旁時,她往路兩旁瞧瞧,驚訝道:“你怎么在這?”她實在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在此,怎么會知道她在這。
“我說,碰巧,你信嗎?”他雙手插進大衣口袋,往里攏了攏,試圖不讓大衣飄起來,裝作無意,看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