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千里滿是苦澀,自己以鹽起家,走南闖北,歷經二十余載,牟利百余萬,富甲一方。
可說到底,也不過是螻蟻,朝廷想要自己的財,那自己就得雙手奉上,朝廷想要自己的命,那自己就得洗干凈脖子。
還是力量不夠大,財力不夠豐
常千里站在高處,遙望著北方,秋風中帶著蕭瑟與凄涼。
郭英說得并不是實情,九月、十月,可不是蒙古部落修養的時候,秋風之下,塞草枯盡,而此時正是他們弓勁馬強的時候。
人有力氣,馬也有膘,分散在大草原上的野獸,也養肥了。他們此時應該正準備千騎雷動,萬馬云翔,四處狩獵,直至十月中旬,才會瓜分掉獵物,各自回家吃肉。
這個時候北上,那自己的貨物不被掠奪一空才怪。
除非
常千里眼神中閃過一道精芒,嘴角微微浮現出笑意,旋即大笑起來,自言自語道“富貴險中求,這未必不是一個機會”
京師,朝堂。
眾大臣所議,多是救災賑災之事,不過是老生常談,張嘴閉嘴便是“糧食,銀子,船”。
“皇上,臣彈劾水師總兵陳瑄十二條罪狀。”
御史董鏞出班,高聲喊道。
朱允炆抬袖子,暗暗打了個哈欠,道“講來。”
董鏞肅然,怒火中燒地喊道“水師總兵陳瑄憑水師之便,行個人之私,貪婪無度,其罪累累。其一罪,陳瑄以試船為由,取走龍江船廠八十余艘船只,三年未還,無法對賬,而其船只所載,皆為私貨,為其牟利無數”
“其二罪,陳瑄欺壓軍士,毆打軍士之妻女,權勢兇惡,眾軍士敢怒而不敢言;其三罪,陳瑄跋扈,未經報備許可,擅自動用水師船隊,違制久矣”
“其十二罪,明令外租福船六十,然其詐報,于朝廷所令之外,擅租十艘船只于各地商人,以靖海名義掩護,行商便利”
“其罪行累累,按大明律,當斬還請皇上明察,以正我水師之威”
朱允炆看著跪拜的董鏞,有些難以置信,水師的問題竟有這么大
一直以來,自己都倚重水師,未來海洋解禁,通商于外,也需水師船隊配合。可現在看來,水師雖強,但也存在很多問題。
“魏國公,水師當下由你節制,你如何看”
朱允炆看向徐輝祖。
徐輝祖出班,嚴肅地回道“皇上,臣有罪,多將精力集于衛所與三大營,未曾料想水師問題如此之大,臣請令暫撤陳瑄總兵之職,先行調查,待是非清楚之后,再行處置。”
朱允炆微微點頭,看向兵部尚書茹瑺,道“水師不可無總兵,茹愛卿,你認為誰可暫行水師總兵之權”
茹瑺出班,略加思索,道“臣舉薦郎中古樸,此人雖官位不高,然其作風干練,為人清廉,歷經五軍斷事、工部主事、兵部郎中,深諳兵法、民生之道,是為大才,可暫領水師。”
“古樸”
朱允炆想了起來。
在洪武朝時,古樸便以清廉著稱,所有俸祿都拿去侍奉老母親,其母去世之后,因沒錢送其母回陳州歸根入葬,朝廷感其品性與孝心,撥付船只,送其母回陳州入葬。
“既然如此,那便暫撤陳瑄總兵之職,由刑部、都督府、安全局查其忠奸,期間由古樸領水師,操練水軍,不得怠慢。”
朱允炆下令道。
“遵旨。”